宴青无话可说,提笔写了几个字,就写不下去了。
手上没力气,应该是伤了筋,痛是不痛了,可是一点都不得劲,还好外面的人不知道,不然已经冲进来将她给撕碎了。
她又费力写了一点,好不容易要写完了,手一下不受控制,墨抖了好几滴到纸上,直接把信纸给污了。
刚写好的信!
她一下来了脾气,将纸团成一团丢了出去,将笔一扔,坐着生了一会儿闷气。
片刻之后,她才不得已继续开始写。
连着三次都是如此,她气出了眼泪,干脆只写了两个字“同意”,然后就让信鸽将信带走了。
“呜呜呜,我的手废了。”
还怎么拿筷子吃饭啊!
系统贴心的提示还可以用勺。
宴青想到自己外公年纪大的时候就是手抖,吃饭能撒出去一半,越想越伤心,趴在床上默默流泪。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谢眠风的眼睛,他就藏在密不透风的竹林之中。
原来是手出问题了。
他面无表情的想,悄悄靠近将她丢弃的信捡起来,带了回去细看。
“宝荣,此事你自己决断,如今你才是武林盟主,凡是该有自己的想法,清姑不能永远陪着你,以后清姑不在了,你也要独当一面......”
后面写的东西就被污的看不清了。
“不在”两个字,刺的谢眠风眼睛生疼。
她想就这么退隐?
做梦。
他将纸团烧了,马上就要天亮了。
再睡一下吧。
他闭上眼睛,可是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宴青伏案时雪白的手指和生气时抿起来的红唇。
灯光下,她的目光也是那般莹润有光,好像含着泪一般。
她在谢眠风的脑子里忽然生动起来,解开了衣服。
“疯了吗......”谢眠风猛的睁开眼睛,起身去外面打井水洗脸,想将脑子里的东西都驱除出去。
可是没有用,就连水中都浮现出那张颜色艳丽的脸。
听到谢眠风起来的动静,跟着来的四个人也赶紧起来了。
“老大,今天那个小孩是不是能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我看悬。”
“那我们总不能留在这里等吧。”
谢眠风打断他们:“今天就能有消息。”
话音未落,李克就悄无声息的到了门口,对谢眠风道:“盟主要见你。”
谢眠风一笑:“希望是好消息。”
他让其他人留下,自己跟着李克过去,温宝荣坐在武林盟主的宝座上直打哈欠。
太早了,他做乞丐都不用起这么早,做盟主真辛苦,要是清姑回来就好了。
他一看到谢眠风立刻装起样子来,咳嗽一声,道:“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不过你得保证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谢眠风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果:“盟主,井水本也是要属于河水的,彼此交融,才是最好的结果。”
“你!”温宝荣气的要吐血。
谢眠风不再说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径直离开,回头看一眼这深山院落,心中平静的像是一个老僧。
这地方,也适合退隐。
那张寒冰床,也适合做别的用途。
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接下来就是一步步实施自己的想法,这难不倒他。
出了温家堡,又开始一阵阵的下雨,谢眠风领着人在路口的茶馆避雨,却忽然看到李克快马冒雨离开。
“老大你看,这不是那个李克吗,这么大的雨,他要去哪里?”
“好像带了不少东西,会不会是去见那个女魔头?”
“有可能,老大怎么办?他们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谢眠风戴上斗笠,道:“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
说话间他便已经跃入了雨中,借着雨声的掩盖,毫无顾忌的跟在李克后面。
谢眠风到的比李克还要快,李克的马中途出了点问题,耽误了时间。
一下雨,毛竹坞里面就是一片涛声,噼里啪啦,喧闹之中令人格外心静,静的竹屋里的人成了一副水墨画。
不管是白衣还是人,都好像是要和这水一起流去一般。
他依旧是站在外面,看着里面神情沉静的人。
天光阴暗,水汽浓郁,更显得里面的人色彩艳丽,绿色的竹叶从窗口伸进去一枝,漆黑的发,玉白的脸,殷红的唇,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是这画里最耀眼的存在。
他看的几乎是入神了,心口有什么东西激荡的厉害,是不好的东西,是坏的想法,正要奋力破土而出。
“这般颜色,应该要妥帖的收藏起来才对。”
他心里的声音不停叫嚣,可是却被他的理智生生压了下去。
如果这样做,他和那些冠冕堂皇的禽兽有什么不一样?
这样的人,应该处以死罪。
李克打破了这抹静谧,马蹄声也打破了雨声,宴青听到了,慢慢坐起来,将身上那一股淡淡的厌世之感也藏好,脸上又恢复了冷酷的表情。
“清姑,您还好吗?”
他先放下马上的东西,里面装的都是米和菜,还有一些能吃的干粮。
宴青慢慢点头。
李克又取出一瓶膏药来,上前去给宴青换药。
“您这手上的伤为何还没有愈合?”
他有些疑惑。
宴青绝不会跟任何说自己的手失去了力气的事情,好在左手还能用,只是不像右手那么灵活。
“没事,伤的太重,再养一阵就好了。”
李克信以为真,道:“那个谢眠风,您想怎么处理?他气焰太嚣张了,已经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宴青淡淡道:“那你就去灭一灭他的火。”
“可是我不是他的对手。”
“你不是他的对手,那其他人呢?”
“我知道了,那动静?”
李克做事,必须要说的一清二楚,不然他很难去抉择。
宴青想了想,道:“挑几个作恶的,跟以前一样。”
李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宴青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宴青道:“去做饭。”
李克点头,拎着东西去了厨房,厨房里冷锅冷灶,他胡乱做了一通,唯一能吃的就是米饭熟了。
宴青吃的很沉默,脸上没有波澜,心里却十分痛苦,恨不能让李克去报一个新东方进修一下。
李克吃的倒是挺好,注意到宴青是左手拿的筷子,忍不住道:“清姑,我再去找点药。”
“里面坏了,外面再抹什么也没有用。”宴青放下筷子,没了吃饭的心思,“你不用管,会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