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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萧祈安代母受过,一出生就带有奇毒,浑身青紫,抽搐不止。

顾无悔没有解毒之法,只能将毒压制在萧祈安双腿之上,这也导致了萧祈安生而残疾,可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比起母子双亡,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

黎姿和萧长珏都没有怪罪顾无悔,反而对他满心感激。

后来哪怕请了无数大夫,都没有人能解毒,他们甚至诊不出萧祈安身中剧毒。

为了方便称呼,顾无悔将毒命名为蚀骨,他却不知,蚀骨原非蚀骨,而是无息,更是毒心谷隐而不传的绝密毒药。

萧祈安身子孱弱,黎姿也因中毒、生产接连打击下一病不起。

顾无悔只得继续留在萧月山庄照顾母子二人,每日有大半时间都耗在他们身上,不可避免地冷落了温言。

温言如何甘心,反正萧长风已经出过一次手,便是无息再现,她也有了替罪羊,于是她再次给黎姿下毒。

本以为天衣无缝,可谁知道,就那么巧,那碗甜汤还未送出去,就被口渴的顾无悔拿在手中,险些喝下去。

那一刻,温言心都快跳出来了,什么都顾不上了,生生将甜汤打翻。

她的反常举动招来顾无悔的怀疑。

苍白的解释和狡辩都不能打消顾无悔的怀疑,他将盛着一点甜汤的瓷碗碎片捡起来,对着温言说了一句。

“如果汤没有问题,我为何喝不得?”

如果继续隐瞒,温言毫不怀疑,顾无悔会饮下甜汤。

她没有守住秘密,将一切和盘托出,包括自己的身份,算得上破罐子破摔,左右她已经被嫉妒、恐惧害得面目全非,也不想再瞒下去。

顾无悔怎么都不敢相信,一心爱护的妻子会怀疑他对她的感情,更不敢相信善良温柔的妻子会对黎姿痛下杀手。

哪怕温言亲口承认,他都不愿相信,抱了温言入怀,一遍遍问她是不是为人胁迫,是不是情非得已。

看着顾无悔满目惊痛的眼睛,听着他一遍遍为自己寻找借口,温言头一回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不该怀疑他,不该走上极端。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顾无悔本想带着温言向黎姿夫妇请罪,可是温言那时腹中已经怀了顾思朗。

顾无悔心软了,他自觉温言走上歧途是自己的错,是他没有给足她安全感,才会让她患得患失,是他疏忽了她的感受,一切的错都在他,如果要报应, 他愿代她受罚。

但顾无悔也没有办法面对温言,他将温言安排在一座别庄,直到顾思朗出生,都再未去看过一眼,满心满眼为萧祈安寻找解毒之法。

既瞒下了温言的所作所为,自然也揪不出萧长风的错处,顾无悔只能留在萧月山庄,防备着萧长风再下黑手。

千防万防,也没防住。

那一夜,萧长珏、萧长玉夫妇身死,萧月山庄受到重创,顾无悔便知,因为他的私心,害了更多的人。

极度的愧疚之下,顾无悔几近疯魔,越发拼命寻找解毒之法。

可他找不到,他无能为力!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祈安小小年纪,无法行走,除了愧疚,别无他法。

每天晚上,他都能梦到萧月山庄染血的场景,梦到黎姿倒在血泊之中。

他听到黎姿在怪他,怪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怪他引狼入室,害了她全家。

那是他年少起就爱慕的人,却被他害得家破人亡。

他不是刽子手,却是导致一切发生的祸端。

顾无悔最后被自己给逼疯了,一把长剑抹了脖子,死在温言面前,那把剑原本是架在温言脖子上的,可最后,顾无悔还是没下得去手。

顾无悔死了,温言的精神就不正常起来。

她知道血蛊可以解无息的毒,但血蛊太难练了,百年来都没有圣女能练成,她怕说出来,顾无悔会不管不顾要练血蛊,搭上一条命,只能闭口不言,看着顾无悔活在无尽痛苦中。

可瞒下来了又如何?顾无悔还是死了。

从那以后,解毒就成了温言唯一的执念。

她固执地以为顾无悔只是出远门了,只要解了毒,顾无悔就会回来。

就这样,怀着不可能的梦,温言半疯半清醒地活着。

清醒的时候就拼命炼制血蛊,疯癫的时候就抱着顾淮之,要他发誓,一定要给萧祈安解毒,一定要护好萧祈安。

多行不义必自毙,温言因一己之私害了人,注定不得善终,因为炼制血蛊走火入魔,她筋脉尽断,脏腑俱碎,七窍流血而死。

温言死了,死得痛苦不堪,死的满心悔恨,可她给顾淮之留下的痛苦却一辈子都无法消除。

顾思朗那时候还小,不太记事,痛苦更多积压在顾淮之身上。

上一辈的恩怨纠缠,给顾淮之这群小辈带来了太多枷锁、苦难。

顾淮之怀着秘密过活,噩梦缠身。

萧祈安身负残疾度日,自卑麻木。

*

因为父母之错,顾淮之好像生而有罪,生来便欠了萧祈安,注定一生活在他的阴影之下,不得解脱。

这些年,他陪在萧祈安身边,任他驱使,不论多难的事,他都替萧祈安做,眼皮都不眨一下,因为他心中有愧。

为了这份愧疚,他可以做任何事,可以狠下心肠,取人血蛊;可以放下身段,笼络各方势力;可以日夜不休,苦练医术。

那些被逼着许下的誓言已经变成一种诅咒,折磨得顾淮之苦不堪言,明明他当时也只是一个孩子,可所有的错都要他来承受。

他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怨吗?

哪怕心中有愧,可看着萧祈安的脸,他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吗?

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心怀痛苦,就不可能做到不怨不忿,更何况是顾淮之这种自幼就活在阴暗中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忠于萧祈安,却也比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萧祈安。

人心如此。

初韫就是要利用这一点,让他们撕破脸皮,看清彼此的真面目。

只有让他们尝尝背叛、痛苦的滋味,才能告慰原主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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