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瞎子这么说,我心里一惊。虽然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很少,但是我有一种感觉,老瞎子对这个名字非常敏感。这个展红玉,对他非常重要。老瞎子这个人,表面上什么也不在乎。但是我一直清楚的知道,他心底有个地方不能触碰,或者是痛,或者是空。那个地方有什么我也不清楚,但一定是老瞎子最大的软肋。
“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我手上一推,老瞎子再次发挥奥斯卡影帝的精湛演技,原地滚了好几个跟头。
他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跑过去,端木李森他们看到老瞎子奇怪的举动,一时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跑。人们为了保证自己不被无辜伤及,也让出了一条路。
这时候就很明显能看见一个女孩了,她非常普通,看到老瞎子突然冲过来似乎吓坏了。她没有尖叫,没有颤抖,愣了两秒之后,转身就跑。
老瞎子毕竟岁数大了,人又多,整个宴席厅又被他们打得非常混乱,那个女孩越跑越远,跑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老瞎子一眼,眼神那么复杂,但还是跑掉了。他们这一行人就这么离开了,在场的人都看我,不明白怎么回事。
靠,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这女孩是展红玉?逗我呢?这姑娘也就二十七八岁。老瞎子九十左右的年纪,展红玉的年纪怎么也有八十多了,开什么玩笑啊!
婚礼就这么被弄得乱七八糟,但是还是要进行下去。收拾了之后,众人回到了席位,不过还是少了不少人。我有点心不在焉,老瞎子一行人让我心里很担忧。而听了老瞎子一席话之后我才明白,许多事情我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不过要走的过场还是得走,我和百里的婚礼最终还是进行了下去。伴娘是素午,伴郎是小骚。郸特想要来,但是他现在不适合出现在大众面前,被我拒绝了。婚礼的主持人是妙笔优伶上官夕辰,这货真是个万金油。他化妆的手段出神入化,要不是他告诉我他是上官夕辰,我都没认出来。这货似乎挺热衷于这个场面,我之前已经不断警告他一切从简。他还是老给我玩些搞气氛的东西。我想全世界都没有比这个更奇怪的婚礼了,新郎是个逆子,新娘是黑道大姐头,伴郎伴娘是精神病,婚礼主持是著名骗子,在场的来宾基本都是些犯罪分子。
我心不在焉,但是百里风清一直却很配合,这场婚礼最终就这样结束了。宾客走了之后,我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满脑子盘算。
“百里大姐头……”一个手下过来,满脸是汗,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很紧张,“不好了,不好了……他妈的出事了……”
“瞎咧咧什么!”百里眼睛一瞪,说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给我乱说些什么!讨打么!”
“真是不好了……”那个人似乎根本没注意百里说什么。这很反常,百里在这里简直说一不二,但是今天这个家伙似乎已经顾不上百里的警告了。那就只说明一件事,有比百里更恐怖的东西,以至于让他忽视百里。
“你慢慢说。”我给那个手下递了一张纸。
“谢谢吉先生,”那人擦了擦汗,支支吾吾半天,屁都没放出来一个,直接拉着我往一桌酒席上走,指着一个标记,说道:“您您您……您看!”
桌子上除了还没有收拾掉的碗盘,不知道谁在那里刻了一个字,那个字刻得非常有力道,你甚至感觉,这是一个剑客用剑气刻上去的,只是看一眼,你就能感觉到那种霸道和肃杀。
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两横两竖。
井。
这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个字嘛?这是在骂我二嘛?横竖都是二?
百里本来被这个手下弄得有点想要发火,看到这个字,脸色也一下子变得苍白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百里调整的速度非常快,“今天来得人那么多,和咱们有仇的,和吉老板有仇的人多的是,没准就是吓唬咱们的,你怕什么!”
“吉老板是谁啊!”我似乎又一次没抓住重点。
“是你啊,我都嫁给你了,你以后就是这里的老板了啊!”百里翻了个白眼。
“可是这个字刻得……”那个手下似乎真的是吓坏了,接二连三的反驳百里,“这个字刻得也太厉害了啊……我看到就觉得脖子上被人划了几刀……”
“你知道个屁,干活去,别出去给我瞎说。”百里说着把这个人赶走了……
“看来我修为还不够啊……师父说过,能外放只是出师的水平,内敛到只有高手看得懂才是更高的层面。”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我和百里都吓了一跳。
“可是没办法啊!你们都不是高手……”
百里拉住我的手,警惕得看着四周,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人。
“什么时候能做到师父那样,一个字,能写得不同层次的人看出不同的道……”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哪位?”我的灵魂相对还是敏锐一点,比百里更快地找到人。说话的人就坐在边上的那桌酒席上,可是我们竟然才看到他。
“井宿,叫我小叶就好,是小叶,不是小爷。”那个人换了个姿势,躺在椅子上,脚翘到桌子上。
他说出自己名字的瞬间,我清楚地感觉到,百里的手抖了一下,手心的温度也凉了很多。我轻轻捏了捏百里,想让她安心一点。
“请问先生来有何贵干?”我尽量保持平静。其实我倒是不怕他,我根本就没感觉到这个人有多恐怖,但是百里的反应太大了,我不得不打起精神,万分注意。
“和你们一起做生意啊!”他懒洋洋地说道,似乎都要睡着了,“你们刚才不是说了嘛,一起合作,一起分钱嘛!”
“好的先生,今天我和风清新婚,有许多事要忙,这个事情,我们缓两天再说。”我的计划本来就不是真的开启黑水城宝藏。这个套还没做好,而且完全不知道这个人是干嘛的,不可能随意答应。
“好的好的。”他倒是也很客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突然把脸凑到我面前,仔细的看了看我。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把他看清楚,他穿着一件卫衣,头发蓬松,留着刘海,整个人完全就是懒洋洋的状态,背也有点驼,双手插着兜。他的眸子里传来奇怪的信息,有挑衅,有狂热,也有不屑和杀意。
“师父真是麻烦……直接把你抓回去不久完了,何必这么复杂……”他笑了笑,“不过把你抓回去也没用,伪满和泰国那些笨蛋弄了那么久也没用。”
“走啦!电话号码我留在桌子上了,你们的份子钱,我也没忘哦,留在门口啦。”他把卫衣的帽子戴上了,还戴上一个大大的耳机,像个怪咖一样,一步三摇晃地走了。
百里风清像是虚脱了一样,软软的坐下了。
“风清,这人是谁,有这么可怕吗?”我给她倒了杯水。
“井宿……完了完了……”百里没有理我,自顾自地喝水,水撒到身上不少。
“井宿是什么?”我摇了摇她,她似乎吓了一跳。
“井宿,是中国修道界,最大的恶势力。”她扶着额头,我从没见过她这么绝望。
“有多大?”我对这个实在是没有概念。
“不清楚……”她握着我的手,手心冰凉,“市面上的消息,这个组织,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上次出现,还是三十年前……”
又是三十年前……三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父亲从那个时候开始重组吉家散仆?为什么蒋生也在那个时候蠢蠢欲动?真的只是巧合吗?
“前几年,国内大的修道门派,不知道为什么,都如临大敌,放下了许多东西。似乎被什么力量牵制了,当时世界范围内的修者全都紧张起来,这种紧张的气氛一直维持到现在,大家谁都不敢打破这个平衡。当时有人推测,一定是井宿重新出现了,只有井宿,可以引起这种情况。”百里的脸色好了点。
“莫庭尊不可以嘛?他去年不是还去单挑日本全国修道者嘛?”我突然问道。
“不一样……莫庭尊,释刑天,虽然都是修道者最高的层次,但是他们没有势力,所以不会牵扯太多东西。而井宿不同,井宿可以与国为敌了,有传闻,井宿的叶道孚,修为不再莫庭尊之下,而井宿中,还有比叶道孚更厉害的存在……”百里说道。
“有这么可怕?组织这么可能坐视不管?”我觉得这完全解释不通。
“因为没有一击必杀的准备,组织不会动手,”百里叹了一口气,“组织要顾忌普通百姓的安危,而井宿又太神秘,组织不会轻易打草惊蛇。传说,三十多年前,组织雷霆一击,已经把井宿的人全都降服,已经全部正法了。”
“那现在这个是假的嘛?”我问道。
“不是。”百里苦涩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啊!只是见了刚才那个奇怪的人而已,又没什么确切的证据。”我说道。
“有证据……”百里软软地抱住了我,轻语道,“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