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大秃鹫,就是这里的答案嘛?为什么我父亲说试了几次没有成功?为什么这一年这个大秃鹫都没来过?
我躲着看了看,那大秃鹫早就飞远了,看不见一点踪影。检查一下刚才那个哥们儿的坟吧,那哥们儿的坟被挖了一个洞,和之前那些洞很类似。
所以,一定要真死,才能引它下来?不管了,已经一年了,终于有了转机,说什么都不能放弃。我爬到给自己修建的坟里,用里面预留的一些土把洞口堵住了,只留下了很小的一个通风口。
父亲说,要真的死,才能出去。这真的死,是心灵上的死寂,还是生理上的死亡?或者是两者都达到?但是如果真的两者都达到了,又怎么能活?
假死!一定是假死!我懂了!用假死欺骗那个大秃鹫,才能活下来。父亲说了几次都失败了,估计是做得不够细致,或者是死亡的决心不够大。但是如何能假死呢?他们这些修为强劲的人,都会什么龟息之术,呼吸的频率极低,几乎就是不需要呼吸了,心脏的跳动感也极慢。这样当然是可以欺骗那大秃鹫的,但是我不会这些啊!我要怎么做到如同死亡呢!
灵魂出窍!这是唯一的方法!灵魂出窍了,身体就没了人的一口精气神,那么就一定可以达到心灵上的死寂,因为你的整个心灵都在身外了;而灵魂出窍之后,身体只有极为微弱的心跳和呼吸了,体温也接近死人了,到时候如果被那大秃鹫抓疼了,也不会有什么本能的反应把它惊走。灵魂出窍是我会的唯一的东西,此刻也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一年前那魂湖给我留下的深刻记忆还在!灵魂出窍的危险实在是太大了!算了!如果还在这个时候怕那魂湖要命,恐怕就真的永远没命了!
不知道把莫大爷的墓碑扔到魂湖里会怎样?算了,还是别捣乱了。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犹豫,把蝴蝶蛊的盒子放到口袋里,灵魂出窍,静静地等待。
无比安静的黑暗中,到底过了多少时间,我并不清楚,只是觉得无比漫长。快让我出去吧!老天爷,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嘛?让我离开这个地方,我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我的儿子已经一岁多了,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加一起也就一天多。我的妻子背弃家族到我身边,我却一直没有给她一个该有的说法。我的朋友为我拼死拼活,我却始终没有帮到他们。老天爷,让我出去吧!求求你!如果能让我出去,让我完成我未完成的使命,让我照料好那些爱我的和我爱的人,哪怕让我少活几十年!哪怕让我最后变成孤家寡人,我也愿意交换!
哗啦!哗啦!
我正在祈求上苍,听到了挖土的声音。变成灵魂状态的一个好处,就是各项感觉都会变敏感很多,除了嗅觉下降些。这挖土的声音很快,很轻盈,感觉是驾轻就熟。不一会儿,一个秃秃的脑袋就伸了进来,它四周看了看,似乎是看到了我,又似乎是没看见。对着我的肉身研究了半天,有些犹豫,最终似乎是不太满意。
大哥,别走啊!难道是嫌我肉质不够好?别啊!我这天天健身,健壮的很啊!是哪里不对嘛?坟墓和墓碑都修好,至少是人死了该有的外在都在。难道是发现了我的灵魂,然后识破了我的欺骗?不对,看这个家伙的样子,好像是没看到我。
哗啦!
我正考虑怎么挽回呢,这大秃鹫又回来了,叼住我的衣服就往外拉。看样子刚才是试探我?这是杀了个回马枪?我靠,幸好哥反应慢啊!我正想办法呢,你又回来了!
我靠,不对,光顾着在这开心了,肉身都让叼走了!赶紧追!这货对灵魂不知道是看不见我还是懒得理我,反正是一直没有鸟我。我冲了出去,跳到了肉身上,躲在它的翅膀下。
阳光,阳光是对灵魂的伤害,只有亲身体会才能明白。这该怎么比喻呢?就比如你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慢慢烧成灰烬,但是你丝毫没法反抗。这就是老瞎子说的规则的力量,无可抗拒。其实人只要掌握了规则,就能做到看似做不到的事情。这大秃鹫吃尸体,对活物不感兴趣,就是规则;这湖里的鱼吃了人,会把灵魂囚禁在自己身体中,就是规则,把鱼杀了,灵魂就会被释放出来,也是规则。
规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这世间又有多少规则?如果能掌握所有的规则,那该有多厉害?或者换个角度,如果能够掌握一条天地共同的规则,一条能够适用于所有规则的规则,那将是该达到怎样的地步?
我们总是说神是假的,但是此刻,我觉得神是真的,或者说神是相对的。就比如你初学一项技术,你没用掌握这项技术的任何规则,那深谙这项技术规则的人,对你来说就是神。甚至可以用到我们的学习上,我们学习一门语言,不懂构词法,不懂发音,不懂语法,那么只对这门语言来说,熟练掌握这门语言的人,对你来说就是神。而有许多人,掌握了语言的规则,摸到了规律,他们学习所有语言都很快,可以轻松掌握许多语言,到了一个地方很快就能和当地人正常交流。那么他就是语言这个领域的神,这个道理对其他领域也是共同的。我们生活中看到一些真正的修行者,感觉他们那么通透,那么脱尘,他们对我们来说,就是神,又有什么错呢?
想想有些可笑,我们迷信神,却不愿意承认神;我们攻击那些看起来清高或者狂傲的人,很多时候,却是因为我们达不到人家的地步,人家有资本狂,我们没有。我们攻击富二代或者社会的不公平,不是因为富二代有什么错,而是因为自己不是富二代。我们呼吁公平的时候,只是因为自己处在不公平的那一边。当自己站在处在有利的地位的时候,也许做的不会更好。
啊!我正在满脑子胡思乱想,阳光射到了我的腿上,无比痛。大秃鹫飞了大概五分钟了,看样子到顶部还有一段时间。我看着眼下的景色,这个鸟地方我住了一年,却没有太多留恋。唯一让我担心的,却是那一朵七霞小花了,我不在,她会想我嘛?
痛!阳光更大规模地照在了我身上,我尽量躲在大秃鹫翅膀的阴影处,那痛感却似乎不会消退。我想要回到身体,却怕一旦我这样做,身体机能恢复正常,大秃鹫会发现。
忍住!吉野!你要忍住!你的人生哪一步不是在忍呢?又怎么能忍不过这么一刻呢!你一直都是个懦夫!懦夫的生存之道,就是忍耐!忍住这痛!以后的日子会更痛!你要学会的,就是更加能忍耐!忍住!
我的心底在怒吼,我似乎听到某个封印上深处的真我在疯狂地怒吼!这才是我嘛?一个被压抑的真我!一个所有人都不了解的真我!
终于,大秃鹫飞出了天坑,我的灵魂一下回到了身体。果不其然,大秃鹫立刻就发现了,然后很不爽地直接松手了。
我掉到一个地方,看样子是一个苗寨。不过这里并不是白家寨,算了,赶紧走,到白家寨找到乡老白山,然后整顿一下,赶紧回家。一年了,他们也一定在担忧我吧?
不对……这个寨子,怎么死气沉沉的?怎么会这样,一点人气都没有,村子里好像是没人,也没有家禽和家畜。给人的感觉是……这里是一个鬼村?
靠,赶紧出去,这尼玛,太吓人了。我正准备跑,前面一个人双手抬到胸前,蹦蹦跳跳地过来了!卧槽,僵尸?僵尸的战斗力太强了!我肯定是打不过的!跑也跑不过!装死吧!
我毫不犹豫地倒地了,憋住一口气。那个僵尸跳到我面前,低头看了看我。
“黄玉米?”
“老板?”
“哇……”这僵尸一样的家伙,竟然是黄玉米!他穿得破破烂烂,身上邋遢得都发臭了,看到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我。
“等会儿……你是死了还是没死?家里人……怎么样了?这个村子怎么回事?”我问道。
“老板……我终于等到你了!”黄玉米抹着眼泪说道,“人家等得好辛苦啊!我在这个鬼村快住了一年了……这里的鬼太吓人了,我装成这个样子,他们才不攻击我……”
“别哭了!赶紧说!”我看他哭哭啼啼的,实在是没法子。
“老板!出大事了!”黄玉米说道,我也没答话,反正不管发生啥,他都会说出大事了,“这个村子,就是黑苗龙家寨。一年前……你和龙三在天坑上比试,龙三把你推了下去……端木青鸾大怒,当晚跑到了龙家寨,用了屠城之毒,将这龙家寨大大小小全都毒死了……只有龙三出门给他哥找草药活了一条命……龙三为了报复,找到组织的人,把这屠村的血案都算到了吉家头上……您之前辛苦构建的一切,都毁了……全天下都知道您死了,宝爷小老板就成了众矢之的,林先生当机立断,带着宝爷小老板跑了……整个吉家的所有势力,都遭到了蒋旻的疯狂打击,老一辈伤亡惨重,就是为了逼我们把宝爷小老板交出来……百里老板派我来等你,这附近都是组织的眼线,我怕我的行踪被发现,就躲到了这个没人愿意来的村子,到了晚上就去天坑附近看看您出来了没有……这个村子,已经成了鬼村了……”
“等下,吉家有应对紧急事件的应急机制,出了事情应该第一时间躲起来,怎么会被蒋旻坑狂打击?”我焦急地问道。老一辈遭到疯狂打击!怎么会这样!
“那个机制……不能用了!”黄玉米说道,“刘瑞祥!他判出了吉家!他是刘家族长,拥有那个应急地图的一部分!所以大家也不敢走!”
“祥哥……叛……叛出了?”我的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怎么也不敢相信。
“是啊!他说刘家根本没有必要替吉家背这么多年的黑锅!现在是吉家还债的时候了!他现在是‘山’的头人,已经彻底投靠蒋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