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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父亲让驴儿停在麦场的旁边,喊着大家挑场。

高野拿着铁叉,抄起麦草,抖动着,麦粒在抖动中,落在下面。

岳父从地上抓起一把麦粒,捧在手里,吹了几口,麦草尘土散去,黄灿灿,颗粒饱满的麦子露了出来,他笑着说道:“亲家,麦子圆鼓鼓、沉甸甸的。”

老高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去年的新品种,叫永良一号,比过去的甘麦八号好多了,口紧,产量高,筋道好,跟咱们过去的和尚头麦子不差上下,做拉条子,擀凉面,美得很。”

在大汗淋漓,微尘弥漫中挑草抱草完毕,老包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道:“亲家,稍微休息一下,让驴儿歇一会儿,太阳再晒一晒。”

高野母亲提着茶壶走了出来,给亲家倒了一杯水,高野拿过水杯,满满的倒了一杯水,端起来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得精光。

正在这时,一个马车过来,主人吆喝着,声嘶力竭,扬着嗓门,大声喊着买瓜来。

高野见状招手喊道:“卖瓜的,过来,一斤瓜多少钱?”

卖瓜人,赶车过来,说道:“一斤瓜两毛钱。”

“甜不?”

“砂地瓜,新品种,不甜不要钱。”说着顺手拿去一个小瓜,砸开,递给高野说道:“红瓤西瓜,你看看,鲜艳夺目,你尝尝甜不甜?”

高野吃了一口,清凉透心,沙沙的,呼喊着母亲,母亲走过来,问道:“哪里的瓜?”

卖瓜人说道:“本地瓜,十里沙河的。”

高野说道:“买上一百斤。”

卖瓜人一听,心想是个大买主,说道:“我给你便宜两分钱,你买上二百斤怎么样?”

高野望了母亲一眼,说道:“妈,这几天天热,还有我岳父他们呢?”

母亲笑着说道:“那就买上吧!”满满的三纤维袋,高野扛着进去,放到堂屋里。

母亲抱了三个大瓜,来到亲家旁边,笑着说道:“瓜甜的很,吃的解暑。”

高野从家里拿出来几个小勺子。

老包接过瓜,一砸两半,说道:“好瓜啊!一看瓜瓤子,就知道不错。”

高野递过一个勺子说道:“岳父,勺子。”

老包接过勺子,吃了一口说道:“甜的很。”

兰英母亲说道:“买上几个就行了,买那么多干啥?”

高野母亲说道:“这几天天热,还有你们打场呢!吃瓜清凉解暑。”兰英母亲听了,心里暖暖的。

吃了瓜,高野父亲,要去牵驴打场,老包笑着说道:“亲家,你休息一会儿,我来!”

老高说道:“我家的驴,你使唤顺手不?”

老包说道:“那有什么,咱们都是老把式了,以前生产队里,什么牲口没有调教过,要是不听话,就给它几鞭子!”

驴儿很听话,老包使唤得很顺手。

一个小时,老包从地上满满当当抓起一把麦草,麦穗上,麦粒尽脱,他喊道:“老高,挑草,抱草。”

老高说道:“高野,我们几个挑草,你一个人抱草,把草堆放在那里。”高野顺眼看去,那个地方稍微高一点,高野点头,弯腰伸开双臂一揽,抱着一大包麦草,堆放在父亲指定的地方。

炙热的天气,热烘烘的麦草,弥漫的微尘夹杂在一起,像是熏蒸热腾一般,高野浑身燥热难耐,麦屑钻进高野衣服里,刺激着皮肤,身上油腻发痒,衣服在汗水的浸泡下,紧紧的粘贴在身上,高野掀起衣服,透了透气。

岳母看见笑着说道:“高野,坐办公室舒坦,还是日头下干活舒服。”

老包说道:“这还用说啊!天底下哪一个朝代,还不是咱们庄稼人最苦最累啊,我要是有本事,也想拿笔杆子,坐办公室,当官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坐着小轿车,风风光光,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过啊!”

老高说道:“人人都去坐办公室,当官,那这地谁来种?不种地吃什么,坐吃山空,喝风把巴屁不成?我觉得还是当农民好,自由自在,淌几身汗,身体健康,吃起饭来也香。睡觉更不用说了,困乏至极,躺到就睡,一觉睡到大天亮。那个舒坦啊!”老高脸上流淌着满足和幸福。

老包心想,人各有志,三观不同,不用争论,这是笑着说道:“老高,你的心态真好,人啊,知足常乐就好。”

老高呵呵一笑说道:“知足,也是不得已啊,我还想着当个县长省长什么的,可是咱们的祖先当过大官吗?咱们先人的祖坟,埋在龙脉风水宝地了没有?咱们扛过枪,打过仗没有?咱们什么本事没有,不好好种地,还能干什么,想了也是白想,能把日子过踏实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过一辈子就不错了,没那命,就知足吧!几亩地一头牛,老婆娃娃热炕头。这样的日子还是实在啊!欲望太多,睡不着觉,倒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老包一听,思忖,别看亲家话不多,见解还是很独特的,想想自己,一辈子想这想那,还是没有跳出农民这个受苦命的圈圈,唉唉唉!不认命不行啊!心强命不强,一切都是枉然。

挑草抱草,老高,吆喝着驴儿又碾压了半个小时,又是挑草抱草,太阳暴烈的晒着,像是一个大火炉,叫人煎熬,高野挥汗如雨,强忍着炽热抱草。

岳父拿着草帽使劲扇着,说道:“这天,热的要死,亲家我看差不多了,咱们起场,怎么样?”

老高说道:“好!”

起场,农民打场的专用术语,就是最后,把场上的麦子,堆拢在一起,等有风的时候扬场。

起场完毕,高野母亲说道:“孩子,你去压面,我去洗菜,咱们吃凉面。”

高野点头,拍了拍身上的土,回到家里洗了一个脸,提着五六斤白面,到村上一家压面机房,去压面。老高卸了套,吆着驴儿进圈,招呼着老包进屋。

老包笑呵呵说道:“亲家下午要是来一场风,咱们就扬场。”老高点头。

厨房里,两个女亲家,烧水捡菜,老高抱来两个西瓜说道:“热死了,吃个瓜,解解乏。”

高野压面回来,把小轿车停在阴凉处,走了进来。

母亲接过面说道:“孩子,剥个蒜踏上。”高野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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