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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阅书 >  社会底层 >   第9章 躺平

改革经过三十多年,已进入深水区,好吃的肉都吃完了,剩下的都是难啃的硬骨头。经济发展已从高速增长期,转为高质量发展期。国际经济大循环不畅,国内经济大循环也乏力,传导到社会底层就是钱越来越难赚,内卷越来越严重,阶层越来越固化。既然无论怎么努力也出不了头,何不如直接躺平舒服一会儿是一会儿。

年轻男女多不愿结婚,月薪三千的女生往往看不上月薪过万的男性,因为女生不用买房子、攒彩礼,几千块钱的化妆品想买就能买,想要寻找的诗和远方,说走就能走。结婚和你一起供房子、养孩子还不拉低自己的生活品质?

同样,男生为什么要结婚谈恋爱呢?是游戏不好玩,啤酒不好喝、还是不够辛苦,挣的钱一个人花不完?再也没有田园社会那种男耕女织、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美好爱情了。

在老桥镇工作期间,李赟曾经和一个女孩几乎走到了谈婚论嫁阶段,她是综治办的张副主任介绍认识的。

女孩是老桥镇中心小学的教师,叫许江云。第一次见面约在江滨公园的游乐场,李赟提前二十分钟等在那里。过了一会,就看见张主任抱着她4岁的小孙子,带着一个清瘦单薄,肤色微黑的姑娘走过来。

李赟赶忙迎上去,张主任笑着介绍:“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小李,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许老师。”

李赟说:“你好许老师,很高兴认识你。”就把提前买的一束玫瑰花递过去。

许江云说:“你好。”就接过了花。

张主任孙子看见游乐场的旋转木马闹着要去玩,张主任:“小李、小许你们聊聊吧,我带孙子玩去了。”李赟赶紧去买了游乐场的票,并给张主任的孙子买了旺仔牛奶和零食。还买了两瓶可乐,一瓶水,可乐给张主任和许江云,水给自己。

李赟和许江云走在公园里的步道上,李赟说:“我叫李赟,和张主任是同事。”

许江云说:“知道的,张阿姨跟我说过。”

李赟又说:“我家是锦江农村的。”

许江云说:“嗯,锦江那个地方挺好的,山清水秀,气候温暖,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我在那里待了四年,我大学就是在锦江师范学院读的。”

然后就聊些工作生活上的事,许江云话语不多,但也不算沉默。都到了差不多的年龄,都是直奔着谈婚论嫁来的,感觉有些平淡,但也不算尴尬别扭。

公园的环形步道并不长,不一会儿就又回到了游乐场,好在张主任的孙子已经玩累了,坐在椅子上吃零食。

张主任说:“你们都转回来了啊,聊得咋样。”

李赟说;“还好吧。”

许江云笑笑不说话。

最后他们还一起吃了个饭,李赟意思是去吃牛排或者火锅,许江云却说江边有家过桥米线很正宗,最后他们去吃了过桥米线,吃完后许江云还抢着买单,被李赟竭力阻止了。李赟觉得许江云很实在,也很真诚,应该是一个会过日子,适合结婚的人。

没过几天就是七夕,晚上微信聊天的时候,李赟发信息:“节日快乐。”许江云回了一句:“节日快乐。”李赟就给许江云转了520元钱,许江云过了一会也收了。李赟问:“我可以官宣你是我女朋友了吗?”许江云回:“那你官宣吧。”

相亲的好处就是大家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都是奔着一个目的去的,没有自由恋爱那么麻烦,也没有自由恋爱那么累。所以周末约着吃了几次饭,看了几回电影。许江云就说父母想见见他。李赟就有些忐忑问:“我的情况你和你爸妈说了吗?”许江云说:“说了。”

许江云家的情况,张主任也跟李赟简单说过。许江云家就在老桥镇的许营村,这个许营村李赟曾经还包联过,大致知道她家的方位,但具体是哪一家却不是很清楚。许江云还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了。张主任说:“许江云是要留在家里的。”

李赟知道许江云留在家里的意思就是要让李赟上门女婿。李赟也没有太在意,反正自己这辈子估计就扎在岭中,大概率是不会回锦江了,上不上门,两方父母都要赡养。

到了周末,李赟就买了礼物和许江云一起去她家。许妈妈看见女儿回来很高兴,李赟提着礼物招呼:“阿姨好。”

许妈妈打量了一下李赟:“你就是小李吧,来就是了,还拿什么礼物。”就笑眯眯地接过礼物,招呼李赟屋里坐。许江云问:“爸爸呢?”许妈妈说:“你爸在地里掰苞谷呢,你姐姐姐夫也回来了,也去地里了。”

许江云说:“那我们也去吧。”

许妈妈说:“你们不用去了,估计也快掰完了。”

许江云望了一下李赟,李赟说:“我们也去吧,人多干活快。”

许江云和李赟到了苞谷地里,苞谷已经掰的快完了,许爸爸让他们别下来了。他们还是下了地。李赟接过许爸爸背上快要装满了的背篼,把苞谷倒进电三轮摩托车里。自己背上空背篼去掰苞谷,一会儿苞谷就掰完了,装了满满一三轮车。

李赟说:“叔叔,我来开三轮车吧。”

许爸:“你会开吗。”

李赟:“会,我在家里开过的。”

回到家里,许妈妈已经把饭做好了,做了很多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许爸给李赟让烟,李赟说不会。许爸说:“不抽烟好,抽烟对身体健康没好处,也费钱,我现在是想戒也戒不掉。”

许江云拿出酒给李赟,李赟开了酒给许爸和姐夫斟上,没有给自己斟,许爸让他也斟上。李赟说也不会喝酒。许爸说:“当干部哪能不喝酒,我们村上干部哪个不能喝个八两一斤的。”非要让李赟斟上。结果三杯酒喝得李赟满脸通红。

吃罢饭,都坐在院子里乘凉喝茶。许爸许妈就问李赟家里情况,李赟一一如实回答。

末了,许爸叹口气说:“你爸你妈供你上学也不容易呢。你和云云的事,她和我们说过,云云喜欢,我们也没什么意见,日子到底要你们过呢。结了婚你们就住在家里,以后有能力了就在市里买个房,我们也可以帮补你们些。以后你爸妈老了,也可以把他们接过来,毕竟我们这边条件好些。不过我们云云是要留在家里的,这个情况你跟你爸妈说过吧?”

李赟说:“还没有呢。”

许爸:“那你尽快给你爸妈说一下,要是没啥意见的话,两家亲戚见个面先把婚订了。”

李赟说国庆放假的时候就回去说。

李赟原以为他爸妈们可能心里多少会有些疙瘩,但也不会强烈反对。哪料到,李赟刚一开口,李小强就暴跳如雷:“啥,我辛辛苦苦把你大学供出来,你竟然要给人家上门?要是四邻亲戚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们?”

李赟说自己在外工作,反正也不能守在他们身边,两方父母都要养,上不上门有啥区别?

李小强说:“怎么没有区别,你去给人家上了门,你就是人家的人了,后代就要跟别人家姓,我们李家这一门在你这里就绝了。你非要去上门的话,以后就别回来了,我们也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说完眼圈一红就进自己屋里去了。

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有违拗过自己,这一次反应这么强烈,李赟知道是真的触及到他的底线了。

可是除了许江云,他又到哪里去找一个不要车不要房不嫌他穷的女孩子跟他结婚呢?那以后李赟再也没有追求异性的兴趣,在婚姻问题上直接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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