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二号最恨的人,自然是容清越了,他们打了一整晚。
二号一次次进攻,折断他的躯体,碾碎他的身体。
以为他会死。
可他一次又一次,顽强地复活。
本该在两小时之内结束的战斗,硬生生拖了七八个小时。
这一片雪地,几乎全都是容清越的血,红得刺目。
男人站在血色湿泞里,双目黑沉,没有焦距。
他失去了视力,身体里却有热流翻涌滚动,带来无穷无尽的战力。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凭空召出火海,将整片区域笼罩在内。
无边无际的大火,烧得正旺。
稍微碰到火苗,就会被烧成灰烬。
他勾勾手指,幽蓝火焰烈烈,这是为二号量身定做的焚化炉。
江润与温许几人,全都被转移到了安全位置。
胡乐菱看着满目火海,始终笑不出来。
巨人的身影不断在火海里翻腾,他坚不可摧的皮肉在炙烤下,已然焦黑扭曲。
二号吃痛,不断地咆哮挣扎。
然而在火海里,他无法定位容清越的踪影,只能狠狠捶击地面,将地砸出一个深坑。
在遥远的港口灯塔,站着个中年男人,他手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这边的动向。
见到火海,他有些惊奇地多看了几眼。
“天赋这么好。”
他话风一转,“啧,可惜了。”
山本冈田按下手中的遥控,火海中二号的身影一顿。
他的二号,远远不止这点威力。
什么异能,火海,打斗……不过是成就二号的炼金石。
说到底,他还得感谢这一群人,帮他完成实验的最后一步。
山本冈田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这大好河山,这辽阔土地,今后都是他的了。
实验大成。
最完美的试验品,降世!
……
火海中央,腐烂挣扎扭曲到一半的二号突然僵直住了。
他倒在火里,一动不动,像具尸体。
容清越并没有掉以轻心,他不断升高燃烧温度,火焰堵住了二号所有退路。
就在火焰即将把二号躯体燃烧殆尽之时,二号猛地睁眼,黑洞洞的眼眶此时满目红光。
他的躯体,竟然在几秒之内迅速地生长愈合,所有皮肉全都长了出来。
这一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惊。
江润察觉到了恐怖的力量,她眼神微凛,“快,杀了他!”
她顾不得藏私,双手交缠,结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印。
天上乌云滚滚,雷龙闪现,妄图贯穿二号的躯体。
然而,雷龙撞到二号身上,发出响彻云霄的轰鸣声。
二号浑身电流闪烁,脚步却未挪动半分。
江润脸色突变,当初她杀了八阶陈俊荣的雷龙,在二号身上竟然连防御都破不开。
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伪装,现在才是二号的真实实力!
众人幡然醒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行,千万不能让他还原完毕!
如今他只剩大腿和肚子处的皮肉还外翻着,没有恢复。
温许近身上前,锋利的爪子不断在二号肚子上抓挠。
他身形诡异,总能在二号意想不到的位置出击。
容清越也配合他的动作,二人不断拉扯,江润紧随其后,顾不得任何藏拙,异能光华四溅。
饶是他们费尽心力至此,仍然无法阻挡二号的重组。
最后一丝伤处修复,二号的身影比原来大了数倍不止,他躯体庞大得就像一座巍峨高山。
他本欲碾碎这些缠了他这么久的杂鱼,却听脑中山本冈田的指令。
二号不再犹豫,一个跳跃就蹦出了几里地。
“他去的方向……”
江润扭过头,看着二号的身影消失,直奔她们刚过来的地方。
那里有无数炮台,有南方基地倾囊而出的异能者……
毕轩也在那……
电光火石间,江润想起来了。
在她的别墅,她第一次见到毕轩,得知他是钢系异能者时,她总觉得有些熟悉。
现在,她知道了。
上一世,她在研究员闲聊的时候听到过钢系异能者。
他凭借一人抵挡九阶变异怪物,撑出钢盾在猛烈的攻势下,生生熬了十分钟。
他气绝身亡之际,钢盾才破裂。
然而躲在他身后的大多都是些低阶异能者或普通人,短短几分钟过去,无人生还。
“毕轩危险,快过去!”
江润空间里有她囤的直升飞机,容清越踉跄着步伐走来,脸色惨白。
胡乐菱赶紧给他恢复,可他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
他坐上机舱里的驾驶座,螺旋桨转动,机身悬浮。
螺旋桨的噪音很大,可车厢里却像死了一般寂静。
江润沉着脸,温许朱宁都坐在她身侧。
雪山丛林很美,可此刻无人有心情欣赏。
七八分钟后,他们的飞机终于赶到。
朱宁扒着窗户,小脸煞白。
浓烟滚滚,战火纷飞。
残肢断骸,寸草不生。
朱宁捂住嘴,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死了,全都死了……
遍地都是尸体,宛如人间炼狱。
胡乐菱捏碎最后一批晶核,将疗愈异能群体作用,然而……收效寥寥。
他们,已经死透了,救不回来了。
“我看到毕轩了,他在那!”
朱宁眼尖,早已看到毕轩,他背对着众人靠在炮台上。
容清越率先走向毕轩的方向,其余人跟在后面。
战场上血腥味很重,遍地尸山血海,像是无法脱离的噩梦。
在离毕轩半米远时,容清越停住了脚步。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整个人就像僵直了一般。
江润似有察觉,目光向毕轩看去。
毕轩的两截袖口空荡荡的,大衣早被他的血染湿,他身下是钢铁碎片,其中一块,还插在他自己的心口。
毕轩微垂着眼,早已没了活人气息。
胡乐菱不断用自己的异能打在毕轩身上,可无论疗愈异能没有效用。
他身体冰冷,开始僵硬。
胡乐菱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
她救不了!
她救不了他!
毕轩死了。
这一片雪地上布满了铁片,全是他努力抵御的证据。
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态,哪怕自己双臂齐齐被毁,也咬牙坚持的呢?
胡乐菱不敢想。
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