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之语传入耳中,如同寒冬腊月的凉风,带着透骨的冷意,让赢庄忍不住站了起来。
太吓人了,这娘们有毒吧,比老寡妇还吓人!
“坐吧。”
刚站起来的赢庄,又听见了命令的话,身体不听使唤的坐了下去。
这娘们在逗我!
先是苏媚儿,然后是冷清秋,赢庄怀疑回去后会不会被虞怜调侃。
“小姐想问什么?”
赢庄脑袋里预想着接下来的对话,无非是岳飞为什么要把她放出去之类的,已经提前想好了答案。
冷清秋拿起碗筷,边吃边说。
“说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
猝不及防,毫无预料,一时间赢庄不知道该说什么,愣在当场。
“怎么?你不敢说?”
冷清秋未曾抬头。
“奴才位卑身贱,未曾与陛下有过多接触,不过大家都传言陛下昏庸无道,荒淫无度,乃是千古第一的大昏君。”
外界评价确实如此,至于是不是千古第一,那就有待考究。
“位卑身贱却可在军演之时侍奉帝王左右?呵呵。”
轻笑似寒冰,戳中赢庄心门,让他明白话语中的漏洞已然让对面的清冷美人看出问题。
好家伙,一个个的非得智商这么高吗?当个傻白甜不好吗?
赢庄很是无奈,他身边的女人,哪怕看似呆傻的虞怜也很是机灵,放到现代社会,妥妥的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的女青年典范。
还好这是古代,三妻四妾没问题。否则想要偷腥,门都没有。
露出马脚的赢庄不再吭声,说的越多暴露的越多,还不如让冷清秋自个儿去猜,应该猜不到他的身份。
“你说,岳统帅既然心疼我,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放出去,反而让我侍奉废物皇帝。”
“以他的性子,只要投靠太后,太后定然会答应微不足道的小条件,毕竟以卑贱贵妃的换玄武营精锐大军,是笔划算买卖。”
“难道在他眼中,忠良比女儿还重要?”
“就像当年为了功勋,离开了母亲,任由我们母女二人漂泊流离。”
房间中的气氛越发的清冷,染上了几分悲戚,赢庄抬头,从冷清秋脸上看出了茫然。
说到底她才是可怜女人。
自幼无父,母亲一把拉扯长大,本以为长大后能过平静日子,又被牵连党派斗争之中入了皇宫,遭了打压进了冷宫关了两年。
这一切都是因岳飞而起,说不恨,是不可能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赢庄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劝导。
“或许,岳统帅也有不得已的理由,你们毕竟是父女,不如当面谈谈。”
片刻之后,赢庄说道。
“没什么好谈,告诉他,要么辞去玄武营统帅之职,去母亲坟前长跪七天,要么以死谢罪,否则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见他。”
哪怕冷清秋说着怨恨的话,语气依旧没有波澜。
赢庄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这个家庭矛盾调解员,想要搞定冷清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奴才会把话带到,时辰不早了,我再不回去,会惹人怀疑。”
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赢庄起身离开,冷清秋未做阻拦。
等到赢庄离开,丫鬟熄灭了冷宫的灯笼。
“小姐,他有问题,不如我去查查?”
“不必了,我查过。”
冷清秋边吃边说,黑暗中,筷子总能准确无误的夹到想吃的东西。
丫鬟站在一旁,不再说话,如同雕塑蜡像一动不动。
坤宁宫内,澡盆中的赢庄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都怪泡的太舒服,睡着了。
“几时了?”
“快到子时,看样子虞怜应该睡了,陛下不如到坤宁宫歇息。”
躺在床榻上的苏媚儿边喝着清酒边说道,薄纱罩着妖娆的身段,若隐若现的某些地方撩拨着心弦,赢庄只是扫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不必了,朕身子虚,还想多活几年。”
赢庄胡乱穿好衣服,起身离开,走到门口顿步停下。
“少喝点酒,不开心了拿赵郜撒气便是,没必要糟蹋自己。”
说完离开,留下愣了片刻,随后笑的花枝乱颤流眼泪的苏媚儿。
没想到,关心她的竟然是昏庸的陛下,是她以前最看不起的那个人。
可笑,可叹,可悲。
乾清宫内,灯火熄灭,赢庄轻轻推门。
虞怜难得的没有等他,已经歇息。
“陛下回来了?”
刚躺到床榻,虞怜便问道,声音听不出半点慵懒,不似刚睡醒。
“你没睡?”
“睡了,没睡着。”
赢庄偷偷出宫,不回来=她心中担忧,怎么可能睡得安稳。
睡不着还要装睡?
心里疑惑,倒也没问出来,怀抱着美人。
“睡吧,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今晚一切顺利,明日朕便可得一员,不对,两员大将。”
想到和坤回归,项霸王投靠,赢庄那叫一个高兴。
就等狄仁秋回来了。
“嗯。”
虞怜也没多问,乖乖的依偎在赢庄怀里,两人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翌日,长春宫外。
魏忠良走入房中。
“太后,和坤求见。”
和坤?
伤好的挺快。
宁慈放下手中白虎营和玄武营的调查信息,闭眼思考片刻。
“备茶。”
手下正值用人之际,户部尚书位置一直空着,本来是给狄仁秋留着,可谁知秦晖死了。
两个尚书位置,狄仁秋只能坐一个,另一个没了人选,和坤倒是挺合适。
用完的棋子,再利用一次,然后再次废弃,转手说不定还能搜剿出一批银子。
上好的雪顶银尖泡着,满屋茶香,和坤刚进门就闻见。
“陛下真是猜对了。”
他来长春宫次数可不少,别说雪顶银尖这种极品好茶,哪怕白水都未喝上一口。
若不是有事相求,宁慈才不会拿出来招待。
“臣...草民叩见太后。”
和坤例行跪拜,故意改口。
“和大人请起,坐过来谈谈?”
宁慈指了指身旁侧位,泡好的茶水已然放了上去。
和坤听令坐下,未动茶水。
“和大人伤势如何?不如再修养些时日,免得留下病根。”
宁慈惺惺作态,和坤几欲作呕。
“谢太后关心,草民身体无恙,行动虽有所不便,但也不用照顾,此番造访,深感年事已高,又觉不适朝堂,特请愿归乡养老,还望恩准。”
“哎,和大人何须妄自菲薄,你的才能哀家可都看在眼里,没有你主持大局,户部最近可都乱成了一锅粥,你要是走了,哀家到哪儿找比你更合适的人当户部尚书?”
“还不到解甲归田的时候,哀家不会放你。”
宁慈不做遮掩,和坤暗叹。
太后以为拿捏了陛下,殊不知心思早就被陛下死死的拿捏。
今日所作所为,竟被陛下猜的分毫不差,这朝堂,恐怕真的要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