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念尘坚定的态度虽然让李执心中刺疼,但他却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曾将心底暂时还不宜表露出来的东西显现。
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李执倒也不必担心叶念尘现在便抱着离开京城的想法。
她想等顾明义回京城后再走,那就让她慢慢等便是,只要能够让她留下来来便好,其他的一切都将随着时间而改变!
他并不曾怀疑叶念尘所说的一切,原本还担心顾明义是否真的已然除去,如今倒是愈发的放心起来。
“说实话,我真的很羡慕他。”李执好一会这才再次出声,朝着叶念尘说道:“如果他回来了,我也得好好找他喝上一杯,这辈子我李执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唯独却输给了他。他能够得到你全心全意的爱,这是我做梦也比不上的。”
“念尘,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清楚。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没有他,你是否有可能会喜欢上我?”李执还是再一次问出了这话,如今他已经贵为天子,可却连一个喜欢的女人都留不住,这对他来说无疑于是一种最大的失败。
“皇上,如今您已经贵为天子,成为这天底下最有权势之人,成就了无数人做梦都不敢去想的人生,又何必再去在意于其他一些假设的东西?”
叶念尘倒是没有回避,反倒是无比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并没有您想的那么好,或许您也没有您所以为的那般喜欢我。这世间的人与事都是一个道理,得不到的总觉得会是更好,为此反倒是忽略了身旁那些真正对你好的。”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只不过,感情这个东西本就如此奇怪,不是吗?”李执面色略为苍白,却还是温声而道:“好吧,或许你说得的确在理,罢了,那些所谓的假设的确没什么意思。言归正转。宫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我也没法久留,你还有什么需要我替你做的,尽管告诉我便是。”
听到李执这话。叶念尘倒是不由得沉默了片刻。
她并不需要李执为她做什么,只不过,却还真有事想要问李执。
见叶念尘没有吱声,神情有几分迟疑。李执倒也不急着催促,就在那儿默默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皇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您打算如何处置二皇子。”最后。叶念尘还是问了出来,没有再做回避。
李执闻言,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那天宫变之际,我在宫中曾问过你希望我如何处置他。也记得你当时并不愿意插手介入。现在你突然问起关于他的事,难道是改变了主意,想替他求情?”
一时间,叶念尘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复。
若说不是想为李钰求情的话,那么李钰的结果如何根本就与她无关,又何必多问。若说是想为李钰求情,那她又以什么样的身份与立场来求这个情呢?
要知道,李钰不仅仅是谋反,同时更是李执的死对头,若放了李钰,留其性命,便等于是让李执为自己留下一个隐患。
哪怕李钰本身已经没有了再谋反做乱的实力,却也架不住日后总会有那种野心之人借其名打着他的旗号生事。
所以,以李执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给自己留下那么大的麻烦,而且他这般做合情合理,并没有任何让人说道的地方。
见叶念尘不做声了,李执倒是笑了笑,没再让这丫头为难。
“好啦,刚才的放算我没说,其实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毕竟老二与你无冤无仇,往日里对你也挺不错,你问起他的事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只不过……”
说到这,李执脸上的笑容渐渐隐了去,面色显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清肃。
“只不过什么?”叶念尘见状,倒是下意识的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念尘,有件事本没打算这么快告诉你,可你既然自己问到了老二,那我也不想再瞒你。”
李执脸上罕见的显露出几分孤独与悲凉,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李钰他已经走了。”
“什么?已经走了?”叶念尘脑子一震,当即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已经走了?是死了吗?还是李执已经把他给放了?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却着实有些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没想到会从李执口中听到这样的答案。
看到叶念尘震惊却疑惑的模样,李执解释道:“今日一早,专门负责看管李钰的官员前来禀告,说他服毒自尽,发现的时候人早就已经断了气,人都已经冰凉没得救。在他的袖子暗袋中,发现了早就准备好的药物。想来他一早便做好了准备,逼宫之前便想好了若是事败的结局。”
听到这些,叶念尘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李钰的自尽让她震惊不已,可回头细细想想却又是在情理之中,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岂会甘心任人处置,宁可玉碎不愿瓦全这才是李钰呀。
死了,真的死了!
这样的自尽也算是保全了他最后那一丁点的骄傲与尊严吧。
“念尘,你没事吧?”见叶念尘半天都没说话,神情有些呆滞,李执担心的询问着。
突然间,他竟然有那么一丝羡慕李钰起来,不知道如果死的那个人是他的话,叶念尘得知之际,会不会替他感到几分悲伤。
“我没事。”片刻后,叶念尘微微摇了摇头,神情恢复过来,淡淡说道:“死了也好,或许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束方式。”
“念尘,你不会以为,他的死与我有关吧?”李执看着叶念尘,如同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一切。
“当然不会,皇上就算要他死也只会堂堂正正的赐死他。何必做这样的动作。”叶念尘说道:“再说,您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我还是不会看错的。”
听到叶念尘的话,李执整个人都开怀起来,叶念尘无意之间对他所表露出来的信任与了解,让他很是欣喜。
“你说得没错,我的确不会这般做也没必要这般做。说实话。其实我一直在犹豫是否留他性命,我与他虽然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兄弟之情,但说到底也无真正的仇恨。一切无非源自于权利的争夺罢了。”
李执说的是真心话,他默默讲道:“只可惜,就在我犹豫之际,他倒是果断的选择了自行了断。凭心而论,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反倒是觉得他赢了我一回。”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够将他厚葬,这本也是我们这些生于帝王之家的人与生俱来的悲哀,赢也好、输也罢。到头来终究还是一样!”
最后一句,李执的语气分外悲凉,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慨根本装不出来。
他是在感伤李钰。但又何尝不是在感伤自己。
虽然这一场权位之争他成了赢家,但手上的鲜血。心中的孤独却唯有自己明白。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放弃那团可以让他的心温暖的所在,哪怕做出将来让她恨自己的事情来,亦不想放手。
叶念尘这会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李执心中的悲凉,但她什么都不能说,也不想再说。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所选择的,走上什么样的路便意识着要承受什么样相对的后果,这世上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取与舍之间,本就矛盾冲冲。
“皇上说得对,既然二皇子已经走了,那么就让一切彻底都过去便是,大魏千千万万的百姓还得指望您这位圣明的君王给他们带来安定与富足的生活,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叶念尘起身福了福道:“多谢皇上特意前来,多谢皇上对念尘的关照,没什么其他事您还是早些回宫吧忙您的朝政大事,念尘就不多耽误皇上了。”
“那好吧,你自个好生照顾自己,我先走了。”见状,李执也没再说什么,起身径直离去。
他没让叶念尘送,那些所谓的虚礼在他们之间着实没有必要,如今他的事情的确太多,再加上自己也清楚一时半伙间叶念尘也肯定没法接受他,倒不如先行各自如旧再说。
出了叶府,李执坐上马车很快往皇宫方向而去。
“皇上,您若是真喜欢叶姑娘,大可直接接她入宫,到时一并册封为妃便可。您现在可是天子,奴才想,叶姑娘不可能真不愿意的。”
马车内,一直在李执身旁服侍的内监小声说道:“如果皇上怕叶姑娘一时半会转不过念头来,其实可以先让旁人出面跟叶姑娘说道一下,如今这整个天下都是您的,哪个姑娘不愿意嫁给皇上,叶姑娘她……”
话还没说完,李执却是当下怒斥道:“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朕自有主意,往后你若再自作聪明,那就别再呆在朕面前碍眼!”
“皇上自己怒,奴才知错了!”内监吓得面色都白了,当下便请罪不敢再自作主张乱说半句。
他小心翼翼的偷看了李执一眼,心中却是更加明白那叶念尘在皇上心中的重要性。
看来,往后得罪谁也别得罪那叶念尘,不然的话就算叶念尘不计较,皇上也是不会轻易放过。
心悸之余,内监倒是从刚才李执的话里头愈发肯定了圣意,皇上说他自有主张,那就说明皇上往后必定是会封叶念尘为妃的,只不过时间以及方式估计得费些周转。
看上去,现在的情况上,皇上有心,但叶念尘却无意。而且皇上明显不愿意强迫叶念尘,甚至于不愿意让那姑娘受半点的委屈。
这样一来,事情就难办得对,也难怪皇上会为了叶念尘而显得心事重重,甚至于再难办的政物也没见其像刚才一般发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这当奴才的反倒得更加用点心才行,若是能够完好的替皇上解决这个麻烦,了却皇上的心病,让皇上顺顺利利高高兴兴的抱得美人归,那么他可就等于是立了一件大功了!
想到这,内监不由得暗暗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在这件事上好生动动脑筋才行。
李执走后,叶念尘让周婆子去取了些香烛纸钱等,找了个地方给李钰烧了一些,也算是相识一场,最后送其一程。
次日,刑部专程来了人,说是奉皇上的旨意,前来带叶念尘去见昭华公主。
昭华公主如今已经被关入了刑部大牢,原来的公主府也已经被查封起来。
不过,除了昭华公主以外,李执并没有再多牵连其他人,甚至于昭华公主所生之子叶振业亦还是找人照顾看管。
这一切,叶念尘已然知道。
对于她这个同父异母不曾有半点真正感情的弟弟,叶念尘既不想过度为难,也不会去关心他的将来。
若是这个所谓的弟弟当初对她真有那么一分的情义,亦或者不曾对她有过那些恶毒之心,那么她还真会心软做不到完全置之不理。
可事实却是,各人命运大多数都是由自已种下,一切后果当然也得由自己承担。
刑部大牢她还真不是头一回来,只不过像今日一般来见一个将死之人却是首次。
叶念尘知道,李执不会放过昭华公主,这跟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昭华公主自个站错了队做错了事,早就已经触犯到了李执的规则。
而且,只有昭华公主的事才能够拉回些皇室的脸面,更加可以让李执趁机在百姓之间树立良好的形象与影响,为其日后治理天下打下好的开端。
所以,昭华公主必须得死,而且还会死得很快,不会拖得太久。
刑部的大牢比着一般地方普通大牢算是干净宽敞得多,但里头的那种阴森与冷寒却是更加深重。
叶念尘随着带路的官员慢慢往走着,好一会后这才终于看到了最里头一章牢房内关押着的昭华公主。
昭华公主看上去情况果然不怎么好,凌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死死的缩在角落里头,她看上去冻得不行,正不停的将披在身上的被子一次次捂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