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羽以为相请她吃饭多少有山珍海味的,结果就几盘青菜,看得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怎么了?”相问,“唉,老母啊~”
“大人节哀。”翎羽还责怪他请客吃饭没有肉,可又想到相死了母亲,还在守孝。也不好责怪。
相挥了挥手,一点哀伤都没有了,“唉,连累老臣想请殿下吃点好的都不行!”
“呵。”还以为他孝顺呢。
她是个能听懂道理的人。
相说,“母亲就很信那个余器恕,余器恕常有金钱赠予贫户,又爱修屋造庙,几年经营,名声渐显,那时老臣正值风光。余器恕便想我举荐,可他不过行善,伪善而不知礼,老夫就拒绝了。老夫没想到余器恕找了几个好友,轮番上阵,劝我举荐。一怒之下我打了他一顿,呵呵,那时老夫和殿下一样,心高气傲。可就是因为打了他一顿,老夫连门都不敢出,我那母亲更是骂我做了小人!气得我连夜就把余器恕的家烧了!”
“呵呵,所以余器恕才会连茶水钱都拿不出来!”
“嘿嘿,可老夫名声受损,而他却总有接济,风光更甚!母亲更是登门道歉。不得已,我就举荐他了。不过我说的是举外不避仇,多少挽回了点名声。余器恕筹谋数年,一朝如愿自是喜不自胜。”
“他为何不考,非要以此方法!”
“屡考不中,殿下不会没查到吧?”
翎羽没再说,让相继续说。
“余器恕虽然聪明,却从不用心做文章。未得势时,谦虚恭敬,几近卑微。可又慷慨大方。你猜他银钱从何而来?”
“不偷不抢,不骗不盗。”翎羽说。
“哈哈哈,殿下总结的到位,可即便如此用的也不是他的钱。若殿下见到他,必然也会眼前一亮,余器恕生得唇红齿白,比精致打扮的妇人还要美上几分!每每出门都是掷果盈车,好不风光。他家不富,却从不缺花销。有好颜色倾倒,他也谢而不应,颇有风骨。我原本也有意结交,所以相互认识,几欲引其为知己。可时日长了,渐见他的虚伪。”
“您说。”
“嘿嘿嘿,所有爱慕,独凌家最甚,凌家又是独女……”
“嗯,这些本王知道。”
“那如今凌家可还在。”
“凌家以府为聘,既如此便只有余家,何来凌家?”
“哼!你也这么认为!”相有些气愤。
“他确实不善经营吧?”翎羽说。
相摇头,“哼,你可去问过余器恕的儿子!”
翎羽摇头,她还确实没有仔细到打探人家儿子的评价。
相说,“与凌家姑娘成婚后,余器恕才有银钱行善,博取美名。凌家父母后悔,欲悔婚,然而凌家姑娘却已怀孕。余器恕假意替岳父母说话,世人却说二老嫌弃好女婿将他们逼死。世人却又说他善无好报,苍天无眼。凌家姑娘怀着孕还要撑起家业,落下病根,那时老夫和他还是好友,多番劝说,他说会体恤妻子,可直到凌家姑娘死,他却只是苦嚎,世人说他深情,命苦。”
相吃了口酒,又说,“他一不续娶,二不纳妾。深情守夜,日见憔悴。那时老夫十分敬佩他,只想他该悔恨交加,只顾行善,但是多少算情深义重之人。就天天没事找他喝酒谈心。也将几位好友引荐,哼哼哼,或许是酒喝多了,他提了举荐一事。我与他明说了举荐细节,可他以为我故意为难,发生了冲突,那时老夫才知道,他一直打着的就是举荐的主意。”
“相是希望本王知道什么?”翎羽问,难为他还讲下饭故事。
“咳咳,老夫不是坏人。”相说,“立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本就是大丈夫所为。”
“本王什么时候说您是坏人了?”
“您不承认也没关系,您心里我们这些老家伙没一个好人。”
“嘿嘿,本王没说。”被他知道了。
“殿下处事,老臣多少了解了,才敢说的,为官为臣,臣不敢马虎。”
“虽然您确实狡猾,可本王也没有刻意针对您。本王不至于……”
“别说,别说,老臣知道,所以邀您一起,给旭皇子点颜色!嘿嘿!”
“敬您!”翎羽说。
翎羽和相都讨厌旭皇子,虽然目的不同,可目前尚能合作。
“大人动作要快一些,需在使臣到来前让盐商案尘埃落定!”
“唉,确实。不然也不用出此下策!”相叹气。
“切。”相虽然说余器恕虚伪,可相也同样虚伪,左右权衡,欺上瞒下。用的阴谋诡计,耍的大小聪明。时而像个小丑,时而又似罗刹。
“殿下的主意是好主意!”
“本王是看您的目的才给的建议!”翎羽说。
“嘿嘿,您看老臣府上有什么您喜欢的?”
翎羽看了一眼布菜的小厮,眉目传情,好不生动。
“小青,跟着亲王回去。”相说。
“呵,大人,想往王府安插人?”翎羽问。
相羞涩一笑,“听左岙大人说的,您会喜欢,没这个意思!”
哼,老东西。
“大人把手上的扳指送给本王可好?”
“唉,这个,这个不适合女子佩戴。唉,这样,我让夫人把首饰盒拿来,您随便挑。”相缩回手,肉眼可见的惊慌。
“本王就要您手上这个,不然就算了。”翎羽说。
“好好好,殿下不会强人所难,老臣下次有什么好物,一定双手奉上!”相说。
狡猾的老头!
翎羽懒得再理他。
相想了想还是摘下了扳指送到她面前。
翎羽拿起来仔细端详,碧绿的色泽,金圈上刻着经文。是精细之物,但是套在手上,嗯,确实不适合她,翎羽又还了回去,“太大了。”
“嘿嘿,这可是您自己不要了。”
翎羽点头而后起身,“左岙,别吃了!”
“大人,告辞!”
翎羽感觉左岙这几天很安静。在相府,基本没说几句话。
“殿下,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左岙问。
翎羽回忆了一下,糟糕,华时雨还在相府!
“不管她了。”翎羽说,相说的话总感觉没那么简单。但看他并没有恶意。
被落在相府的华时雨正和颜之闲聊,颜之身上的伤让她心疼坏了。
“颜之,殿下说不会有事的,可没想到你还是出事了,只去一趟衙门,就被打成这样。要不算了吧?”华时雨心疼说。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能算了,何况,殿下也是用心相助!颜之怎么能退缩!”颜之说。
“可如今旭皇子和香璇公主联合对付你,我有些担心。翎羽未必能面面俱到。”
“小姐,您要相信殿下,而且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颜之没有退缩的可能。”
“好吧……颜之,万事三思。”华时雨说,她捏了捏手帕,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时雨。”颜之见她为难,“相信我。也相信亲王殿下。”
“好。”
“等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颜之说。
“哼……我要回去了!”华时雨面色娇羞,转身离去。又去交代了相,希望他多些照拂。
相满口答应。
“华小姐难得是有主意的人!老夫虽然跟你父亲不对付,但也不会为难小辈。”
华时雨看他一本正经说着和父亲有矛盾,又是不会为难。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相。
“殿下呢?”
“哦,殿下已经回去了!要不要老夫派车送你。”
“不用。”
“不客气,不客气,石溪,给华小姐备车。”相一点不给拒绝的机会。
“多谢!”
“客气客气。老夫希望小姐让镇西侯不要老是针对老夫。”相苦恼说。
“这个……”华时雨感觉相太看得起她了。
“没事没事!随口一说。”相说。
相目送了华时雨离去。
石溪问,“大人?”
“亲王是把锋利的刀啊!”相说,“去把戚大人和绪承大人请来。”
“是。”
此时的绪承正沉浸在温柔之中。
“公主殿下,你是你,旭皇子是旭皇子,他作为哥哥不能保护你,但绪承可以。”
香璇公主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私抬盐价竟然是为旭皇子谋财。她不耻这种行为,却不忍心旭皇子受损。那是她哥哥。
这时石溪来府请绪承。
“不许去!”
绪承笑着说,“此事若不了解,冀国将成笑柄。”
“本公主命令你,不许去!”
香璇拦不住绪承。
绪承说,“公主殿下,相相邀,岂有不赴约的,还是说,绪承在您心中,只配做个小官,还是说,等驸马爷回来后,臣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公主,您忍心吗?”
绪承深情款款又决绝。
香璇公主知道,她已经爱上这个人,他有野心,有头脑,还臣服于她。她随时都能将绪承掌控,但不是现在,她要让华羽勋知道,让他嫉妒到发狂。
我们相互利用,我们相互成全。
亲王又怎么样,还不是只有一个男人,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的人,她的男人挺拔伟岸。香璇想着,不由得意。
“小渔,派人去盯着绪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