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咯…”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断断续续的啃噬着腐朽的木头,那种轻微的声响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叶楚楚皱起眉头,四下看了一眼,这院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是被维护的很好,柴房光线暗了一些,但整理的很整齐,也没有闻到腐朽的味道啊…
“走!”
不等她有所反应,云锦书一把抓过她的手腕,连轮椅都顾不得,直接掠了出去。
惊乱之中回头去看,叶楚楚见那躺着的人喉咙不断滚动,之前的声音就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随着声音越来越响,他开始抽搐起来,一张脸都胀成了红色。
“轰…”
一团火焰从那人身上爆裂开,迅速席卷整个柴房,火焰冲天而起吞噬一切。
绕是云锦书反应够快,但还是被滚滚热流冲击的眼前发黑,顾不得其他,他将怀里的女子抱的更紧些,冲出柴房之后,就地一滚。
“出什么事了?”
“你们没事吧?”
秦风楚钰夜凉三人把他们拉出更远的距离,还被那一声轰响震得有些懵。
没人回答他们的话,云锦书垂眸看怀里的人:“你怎么样?伤到没有?”
“没…”
叶楚楚从他怀里抬起头,见他眉峰紧拧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惊得赶紧从他身上起来。
“你…伤哪儿了?”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确认叶楚楚没事之后,云锦书的视线开始模糊。
叶楚楚这才想起,方才从柴房里出来的时候,云锦书在地上滚了一圈,她小心翼翼地将云锦书扶起,就见他后背的衣物已经烧穿了一个大洞,光洁的皮肤上烧死了很多燎泡。
“快…找大夫!”
叶楚楚的手有些抖,楚钰一惊之下赶紧和她一起扶着云锦书去房中,秦风跑去请大夫,而夜凉则是组织人在救火。
“叶楚楚…你不是很厉害吗?你快救他啊…”楚钰是真的急了,眼圈都是红的。
叶楚楚默默守在云锦书的床边,她也希望自己可以救他,可是…她救不了…
术业有专攻,她学医研究的是经络偏门,对疑难杂症也有所涉猎,但是对烧伤用药却是连入门都不如。
第一次她这么痛恨自己学艺不精,帮不了他。
“楚楚!你快去看看,这火怎么都灭不了…这怎么办?而且…那火很是蹊跷…”
叶楚楚深深吸了口气,木然起身出门。
火已经烧红了天,从这里都能看得清楚,那火光里,还流窜着一些星星点点的金色光影,就像是萤火虫一样,它飞到哪里,哪里的火就会更大。
这些虫子叫什么名字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她记得,成年的虫子可以烧毁一切,一旦被它点燃,除非这个东西成灰,否则无论如何都是扑不灭的。
原本她还想着,人身上就算可以爆炸,那也是血管裂开,怎么可能会引起这么大的火,可见到这些小东西就解释的通了。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把这些虫子埋进人身体里。
看这些虫子的颜色,还好只是一些幼虫,烧不了多久,叶楚楚也懒得去管,道:“别扑了,等柴房烧完了它自己就会灭的。你注意别让火蔓延到别的地方就行。”
“好。”夜凉顿了顿,问道:“云公子…没事吧?”
叶楚楚摇了摇头,又回到屋子里。
秦风动作很快,大夫已经在给云锦书处理伤口了。他一直没有醒,但是眉头紧皱着,一定很疼。
“大夫?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
老大夫处理完伤口叹了口气:“这位公子的烧伤不算特别严重,但是他经脉损耗极大,以前应该就受过伤,不能妄动内力,方才他应该是强行用了内力,导致内息错乱,引发了旧疾,老夫只能开个理气的方子让他好好养着,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还要看这位公子自己了。”
“多谢大夫了。”叶楚楚福了福身道:“秦风,和大夫拿药去吧。”
“是。”
叶楚楚唤人送来一盆温水,打湿了毛巾为他轻轻擦拭头上的汗,这好像是下意识动作,她做的那么自然,连自己的没有意识到。
她没说将人送回去,其他人也都没提,只是在外面守着,听到她有什么需要,就赶紧去办。就这么一守,就是两个时辰。
柴房的火烧了两个时辰之后终于灭了,夜凉来回她的时候,才见她有了些精神。
“灭了?”
叶楚楚捶了捶已经坐麻了的腿,跌跌撞撞跑到已经成了一堆灰烬的柴房,然后在乌黑的灰里扒拉着。
“你在找什么?”
“虫尸。”
万物皆分阴阳,物极必反阳极必阴,这虫子生前是至阳之物可焚毁一切,死后就是治疗烧伤的良药。叶楚楚发现一只,小心的捧在手心将多余的灰烬吹掉,举到夜凉眼前道:“就是这个。”
“太黑了,我去掌灯。”
“不能点灯,就这样找。”
叶楚楚道:“一见光热,就没了。”
冬夜很凉,风吹的黑灰到处都是,她就着微弱的月亮,在一堆灰烬中寻找着黄豆大小,同样烧的乌黑的虫子的尸体。
柴房不大,燃烧的面积也不大,但是人身上最多也埋不了多少虫子,这样算起来,就像是大海捞针。两人找了半天,也不过找了几只而已。
“不然我多叫几个人来一起找吧?”
“不行。”
叶楚楚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否决了:“人多脚多,容易踩没,况且他们未必认得出来,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我慢慢找就是。”
“说什么呢,我陪你找。”
“好。”
她们找了一夜,找到双手冻的通红僵硬,但也只是找到了小半把,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来,叶楚楚赶紧把手里的东西用袖子盖住。
“走吧。”
她满头满脸浑身都是黑灰,但也顾不得收拾自己,寻了药罐子将虫子捣碎了,混合着清水涂抹在云锦书的背上。
男子的眉这才松了松。
叶楚楚想起,这人明明自己伤得很重,还问她有没有伤到,心里就像是打翻了调味料,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