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他是你的仇人，你一定要杀了他。”
一片浓雾中，伸手不见五指，比迷雾更加飘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轻轻柔柔地充满了蛊惑。
叶楚楚站在唯一一处光点的中心，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黑暗。
“杀了…谁？”
这里是哪儿？谁在说话？
“杀了云锦书。”
云锦书？
离她十步远的地方也亮起了一束光，一青衫男子含笑站在那里，眉眼如画敛尽九天星河颜色。
叶楚楚迷蒙地看这他，是杀他吗？
“快…动手吧，他就在那里，杀了他，一切都结束了。”
叶楚楚木木地迈出一步，但很快又退了回来，双手捂着耳朵奋力摇头。
“不…我…不能杀人。”
“啊…”
彻骨的痛从脑袋深处炸开，电流一般传到四肢百骸，叶楚楚倒抽一口冷气，蜷缩下来不住地打滚…
疼…好疼…
脑袋都快要炸了一样…
不要再来了…
“疼吗？”
那声音又想了起来，比之前更加柔和，更加飘渺：“只要你杀了他，立刻就不疼了。乖…刀就在你手上，快去吧…去…吧…”
叶楚楚垂头去看，果然见自己手上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流转着清冷的光。
云锦书还站在对面看着她笑，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样子，甚至还像她张开了怀抱。
“不…”
叶楚楚的手不住地颤抖，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她额头鼻尖都渗出了薄薄的汗。
“楚楚过来，只要你能好，那就动手吧，别怕…我甘愿为你而死。”
云锦书也开始说话，声音朦胧到有些扭曲，他甚至向她走了过来，一步一步沉稳有力。
“别…别过来…”
叶楚楚无助地摇着头，踉踉跄跄地后退。
脑中的疼痛和内心的准则两重刺激下，她几近崩溃。眼前已经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说：“杀了他。”另一个却拉着她的手说：“你从不杀人的。”
“滚！都给我滚！”
眼看着云锦书就要自己碰上匕首，叶楚楚突然手腕一转，匕首换了方向，朝着自己心口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叶楚楚！”
她听到有人焦急地喊她的名字，好像还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就是一阵刺痛。
疼痛刺激下，叶楚楚睁开眼睛，这才看清楚，天色已经暗了，自己正在云锦书的书房里，右手抓着匕首，匕首云锦书抓着她的右手，虽然极力阻止，但匕首还是刺在了她的胳膊上。
“………”
这是什么情况，叶楚楚脑中还有些混乱，一时间分不清楚今夕何夕。
“我…怎么了？”
云锦书见她终于清醒过来，长长松了口气之后夺过她手上的匕首扔了出去。这才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取出药箱为她包扎。
还好拦得及时，不然她真一刀捅进心脏，那场面他想想都觉得后怕。
“没事，就是我们两个切磋武艺，你一时间失手了。”
云锦书面不改色地扯着慌。
刚才他正在看卷宗，突然见她拿着匕首进来，在他十步的地方停下，神色痛苦，似乎在和什么做着斗争，他吓坏了，赶紧上前去看她怎么了，却不想她更痛苦，最后干脆那刀要杀自己。
这个理由怎么看都觉得牵强，叶楚楚显然是不信的，她皱着眉联想道自己这段时间来一直都不太完整的记忆，抿了抿春。
“我被控制了对不对？”
“……”
云锦书不答，但叶楚楚也能猜到。
“多久了？”
“二十一天。”
二十一天…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动的手。叶楚楚闭了闭眼睛。
“你放心，我们正在想办法，夜凉已经去北歌查探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现在就去查，疼痛不止，身体虚弱，无辜咳血等身体有任何不适的，一个都不许放过。”
叶楚楚沉声道：“要快。先从府上查起。”
“好。”
云锦书叫来楚钰将命令下达出去，道：“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嗯。”
叶楚楚应了一声，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头还在闷闷的疼，她抬手轻轻揉着眉心。
她体质特殊，药物对她没什么用处，想要控制她就只能用其他方式。而她能想到的控制人的办法就是蛊。尤其是像刚才那样，在睡梦中直接操控她杀人。
这种蛊有很多中，都需要服从人服用带幼虫的蛊毒才行，叶楚楚一时间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被下了蛊毒，但可以肯定的是，能操控她到这种地步，那人一定离得不远，而且对云水轩很是熟悉。
“蛊…”
叶楚楚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这个让人谈之色变的东西，少有人懂得神秘领域…怎么会和容淮有关系？难道容淮对自己有所隐瞒么？
两个时辰之后，楚钰沉着脸回来，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放在二人面前。
“属下无能让人跑了，只留下了这个。”
“灵儿！”
叶楚楚看了一眼，磨了磨牙。
“还真是好手段！”
云锦书道：“立刻去查，挨家挨户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
楚钰匆匆去了，叶楚楚看了一眼天色道：“她受了反噬，段时间不会再有动作了，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去上朝呢。”
“也好。”
云锦书点了点头，临走时叮嘱道：“你千万要当心，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要出门了，有哪里不舒服，第一时间让人告诉我。”
“好，”
二人出了书房，回到各自的房间，关好门窗坐在床上，叶楚楚摸了摸胳膊上的伤口，然后抚上眉间那朵青花。
再次摊开手的时候，指尖扭动着一只小指甲大小的七星瓢虫。
那小东西摇头晃脑一阵，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她，叶楚楚很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委屈。
她问：“怎么了？”
小东西听懂了一样，慢悠悠的转过身，露出自己背，原本金色的甲壳此时晕染了一层血色，七颗黑点变成了六颗，预示着它帮着自己挡住了一次性命之灾。
邀功之后小家伙抖了抖翅膀，有些气愤，叶楚楚顿时明白，那个“灵儿”身上的确是有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