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我送给阿牛哥的香囊,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夫人将精致的鸳鸯戏水的香囊捧在手心,上面清楚的秀了一个秀字。
“哎?这是我丈夫的平安锁,从小带到大的,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唯一东西,即便这东西已经不适合她这个年纪了,他也不愿意摘下,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位夫人一眼看出了那长命锁是自己家的东西,三两步走上前去,将那东西揣在怀里。
有了线索,赵群上前一步,开口道:“两位夫人一定要有一个心理准备,这些东西是我们在一个深山的尸坑里找到的,你们的夫君可能已经不在了,请节哀。”
听到这话,两位夫人都震了震,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须臾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呜呜呜…我回来之前还见过我夫君,他怎么可能死在山林里呢?”
秀儿紧握着一个绣着她名字的香囊哭得肝肠寸断。
“他说他要留在盛京做生意,等他发达了就接我过去,让我跟他一起过好日子…怎么可能像你们说的那样,死了好多天了?我不相信,我要去找他…呜呜呜…”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跑,叶楚楚一个眼色,立即有人上前将她拦住。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二牛哥…”
叶楚楚缓步到那位年轻夫人面前:“夫人你先别急…”
“我怎么能不急?那是我丈夫啊…姑娘你还没有加人吧,嫁了人你就知道,丈夫是这一家的天啊…我的天塌了…”
秀儿将香囊捂在心口,眼泪怎么都止不住。这种情况下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万般无奈之下,叶楚楚只好改口:“秀夫人,你不是说你的丈夫留在了盛京吗?你最后见他是什么时候?”
“我…我和他一直住在盛京之外的救灾区,泉州说可以回来的时候,他说…我们出来的时候把能卖的都卖了,现在回去,怕根本活不下去,所以她让我先回来,他留在盛京看有没有机会赚钱…是他亲自送我上马车的…”
秀儿哽咽着:“如果按照你们说的,他早就已经死了,那跟我在一起的难不成是鬼吗?他有血有肉有温度,难道我连人都认不清楚吗?”
“就是啊,我相公明明在扬州亲戚的工地上帮忙,说忙完了就回来,怎么可能死了?这些东西你们都是哪里来的?”另一位夫人直接扑倒在赵群面前道:“赵大人,你是一个好官,大伙儿都敬你,可你总不能和大家开这样的玩笑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啊!”
赵群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这…不是说走散了吗?话风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叶楚楚上前一步道:“两位夫人先不要激动,现在我问你们,你们确定回来之前真的见过你们的丈夫?”
“那当然了,自家男人还不认得吗?”
叶楚楚与赵群对视一眼,两人都紧紧皱起眉头。
“秀夫人,在灾民区的时候,你丈夫身上有这个香囊吗?”
秀儿一愣,歪着头想了半天,忽然张大了嘴巴:“没有…”
“我记得有一次我给他换衣服,还问他香囊哪里去了,他说一路上舟车劳顿的,可能是不小心丢了,还说让我重新给他做一个呢…”
叶楚楚又问:“那…你可有觉得你的相公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吗?也没有啊…”
秀儿咬着唇,忽然道:“就是经过这一场疫病和邻里之间的关系更好了,大家互帮互助的,一直在一起扶持着,之前的一些不愉快,也就都忘得干净了。”
说到这里,秀儿突然皱起眉头,叶楚楚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知道她定时想起了什么。悄悄释放着自己的精神力。
“夫人可是想起了什么?”
“是,的确不一样。”
秀儿道:“与我们同住一个胡同的,有一个姓赖的流氓,经常骚扰于我,有一次差点就…欺负我,我夫君知道之后与他大打一架,把他的一条腿给打瘸了,从那之后两个人就结下了梁子,我夫君说过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可是前两天在盛京的时候,他们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甚至还有些亲近,因为这件事情我问过他好几次,他也没说因为什么…”
叶楚楚也赵群对视一眼,这样的仇怨正常男人不可能放得下,他们竟然能化干戈为玉帛,显然不正常。
“叶姑娘现在怎么办?”
叶楚楚道:“把尸体都运回来,一个一个检查。”
“我也要去。”秀儿上前一步:“我不相信他出事了,我一定要亲眼看到。”
叶楚楚没有反对,凡是认出身份的死者家人,都可以跟着去查看。
这一次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尸坑前,由官差下去将尸体搬上来,叶楚楚在一边看着,这一看也看出了些端倪。
她到一具尸体边蹲下,眯着眼看他的脸。这人的死亡时间明显比其他人要短,腐烂的情况也没有那么严重,但一张脸是血肉模糊。
叶楚楚皱着眉拔出匕首划开他的衣襟,发现他身体的腐烂程度明显轻与脸部。
“这…”
她抿唇,又划开几个人的衣服,两相对比之下果然如此。
赵群看的皱紧眉头:“这不太对呀…”
的确不对。
叶楚楚闭了闭眼睛,秀儿说的不错,陪着她的不可能是鬼。她也不可能分不清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但是…她却很有可能认不清自己的丈夫。
世界上同时出现两个人不是不可能,她自己的人皮面具就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只是这个需要花费的时间精力都十分巨大,还需要很了解这个人,所以她才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可是现在看倒是她疏忽了。
人皮面具,人皮面具,如果有一张完整的人皮,自然要比仿造的更加贴合。
这些人的脸皮被人割了,留下了伤口,死去之后面部腐烂的也就更快一些。
可是这里的人都是普通老百姓,伪装成他们的样子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