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姑娘还真是独具慧眼。”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和云锦书那句,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无恙了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左丹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我这里脏,叶姑娘坐吗?”
“坐。”
叶楚楚毫不在意的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抬眼去看她,家破人亡,落魄千金,这位左小姐倒是沉得住气的很。
左丹儿垂眸:“叶姑娘是来看我笑话的吗?我如此狼狈,你可满意?”
“左小姐言重了,你我无冤无仇,看你笑话做什么?”
叶楚楚思忖片刻,直言道:“我来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呵,他们已经问过很多遍了,我也说了对于我父亲的事情我一无所知,那些计划我也没有参与,恐怕无法给叶姑娘解惑。”
“是么?”
叶楚楚倒也不急,盯着她的眼睛悠悠道:“花朝节祭花神前夜,有人潜入我房中偷梁换柱,我院子里遍布机关,都能被左小姐一眼看破,看来这些年里你不只学习了女德,在你温柔的外表下藏着的怕是不输于男子的智慧吧?”
左丹儿面色不动:“我听不懂叶姑娘在说什么。”
“不懂?”
叶楚楚笑道:“自我开府以来,为了避嫌便闭门谢客,出入的人数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而那次乔迁之宴上左小姐恰恰在场。”
“那日我一直在厅中并没有随意走动。在场所有人都能为我作证,叶姑娘为什么独独怀疑我呢?”
左丹儿不卑不亢一字一句的反驳,逻辑清晰条理明白。
“不是怀疑,而是确定。”
叶楚楚道:“你可别忘了劫持我的人是谁,以我和他的关系或者说他对我的感情,如果我问的话,你觉得他会为你保密吗?”
左丹儿一震,目光不自觉地闪来闪十指微缩。
“既然他什么都肯告诉你,那你为何还要来问我呢?”
“当然有他不知道的东西所以才来问你的。”
叶楚楚把玩着一缕青丝,道:“太师府地下埋着的那些就治异病的解药是为左小姐你准备的吧?太师大人想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一个救世英雄?”
左丹儿猛的抬眼看她,并不能说是她定力不够,而是太师府地下的密室隐藏的实在太深,朝廷派人抄家,抄了那么多遍都没有找到的地方被叶楚楚这样说出来,那也就代表着其他的东西也都握到了她的手里。
“所以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你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也要留在京城这件事情可就要泡汤了。”
叶楚楚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在左丹儿心神震荡的那一刻,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眼睛。
“我问你,那块碎了的镶金玉佩到底是哪里来的?”
左丹儿嘴唇动了动:“是我爹给的,他让我去试探义兄。”
“为什么要试探云锦书?”
“为了…为了找玉佩的主人…”
“那玉佩的主人是谁?”
“言妃…”
“言妃不是死了吗?”
“是…”
左丹儿开始浑身颤抖紧紧的咬着牙,极力忍耐着即将出口的话。
叶楚楚离她近了些,问话的语气更加温柔。
“既然言妃已经死了,那找的又是谁?”
“言妃…她…”左丹儿嘴角都流出了血,愤愤地瞪着叶楚楚,断断续续道:“她…她可能…还有一个儿子存活于世…”
“战场之上…这枚玉佩忽然出现,只可惜当时混乱,并不知从谁身上掉下的…所以我父亲一直在找。”
言妃的…儿子?
那岂不就是盛丰朝的皇子?
云锦书…是言妃和盛丰帝的孩子?
这个消息也太惊人了吧…
噗…
叶楚楚一个慌神,精神力一散,左丹儿一口血吐出,里面还夹杂了一块肉。
为了不再说出一些更加机密的事情,她竟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疼的蜷缩在地上。
“你…”
叶楚楚惊地站起,拿起舌头就去扶她,被她一把推开,那愤恨的眼神分明在说,你滚。
“值得吗?”
叶楚楚起身看她:“为了一个人无穷无尽的野心,做出这样大的牺牲值得吗?”
从袖中取出一块手帕,将舌头仔细包好放在石桌边缘,叶楚楚叹息一声:“我不想逼任何人,你能放倒三殿下,对医学药理应该有所造诣,给自己治一下吧,时间短的话还有机会接上。”
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叶楚楚转身离开,回到厅里的时候神色有些落寞。
“怎么了?”云锦书摸了摸她的头发:“不高兴?是左丹儿和你说什么了?”
“唉…没问出关于左右堂的事情,为了保住秘密,她甚至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从她身上怕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云锦书一愣,抿了抿唇脸色有些黯然。
“他的一双儿女性格迥异,倒都是一样的硬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们都好好的,毕竟都是阿乔挂念的人。”
“人的选择不同,我们也左右不了,即便没有你我也会是其他人,纸包不住火,这是不变的定律。”
叶楚楚抿了口茶水,压下心底闷气,道:“三殿下给她安排的位置倒是不错,不过你这位义妹深藏不露,我怕这里的人看不住她,恐怕还要你多多上心了。”
“嗯。”
即便叶楚楚不说,他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场本就不算喜宴的喜宴,散的比想象当中的要早,叶楚楚上了云锦书的马车,让聂云将马车赶到了墨知易所在之处。
两人在小纸的指引下到墨知易的书房,就见墨公子本人躺在藤椅上看书。
“二位还真是稀客,请坐吧。”
见两人进来他放下书本直起身来。
三人坐定,叶楚楚亲自关好了门窗,才道:“我去审问左丹儿,她说言妃有一子尚在。”
此言一出,两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云锦书身上,仔细打量一番,却觉得他和盛丰帝并不怎么像。
墨知易张了张口:“仅凭一枚玉佩,不能说明什么吧?乱认皇亲国戚可是死罪。”
云锦书垂下的眼睫毛颤抖如同蝶翼,半天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