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晗看着那个明明嘴上生着气身体却依旧为自己挡风的少年,嘴角弯弯。
他还是那个样子,总是一副气急败坏马上要暴走的模样,可心里保不齐比谁都冷静。
和王俦寒在三楼暗室斗嘴的时候虽然招招发狠却有条不紊,完全避开所有的要害。
如今……也是一样。
虽然嘴里面唠叨着自己,却依旧记得自己畏寒,所以只愿意待在门口不愿进来,用自己的身子抗去所有的寒风。
裴子晗脸上的笑意突然间淡了下去,自顾自的低下头去有些不自在的整理鬓发。
也保不齐,他也同自己一样,面上的种种玩世不恭和嬉笑打闹,也是多年苦心经营的呢?
那他……对自己呢?
到底是父母之命还是真心求娶?
裴子晗张了张口,停留在嘴边的话语终究还是在犹豫之间化成了嘴角一抹清冷的自嘲。
算了,问这些做什么呢?
让他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用尽全力拥抱自己吗?那大概只会是该死的同情与怜悯。
她宁愿他从未动过心,也好比他用怜悯同情的目光低下头来,给自己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说:“别怕,有我在。”
该死的,为什么每次遇到旁人的关心自己想到的都是怜悯和同情?或许人家真的是出于好意……
突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出现在裴子晗的视线里,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原来不知何时,床边围着的帷幔已然被拉开,王子服也去掉了身上沾雪都斗篷,一只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在裴子晗的眼前小幅度的摇晃着。
“少主……这是要干什么?”裴子晗梗着脖子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
王子服并不搭话,只是转过头来问自家弟弟:“你没同四姑娘讲她的病情吗?”
王俦寒摊了摊手一脸的无辜:“我本是要说的,但是奈何人家姑娘自己不肯听啊!”
然后王俦寒的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几乎是喃喃着抱怨:“还要我转告你除了你想当鳏夫,否则就死了娶她的那份心。”
王子服自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王俦寒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我突然想起楼里还有些事情,你们聊,我就先告辞了。”
王子服没听清楚王俦寒的喃喃,裴子晗却听得清楚,想起王俦寒那一脸的无奈,裴子晗不由得觉得好笑。
小狐狸啊小狐狸,若你执意说与我听,我又哪有拒绝的分?
王子服哪里知道裴子晗心里的弯弯绕,待目送王俦寒离去,王子服便开门见山的转过头来对裴子晗道:“姑娘可知这是哪里?”
“茶仙楼。”裴子晗眨了眨眼,这可是那丫头说的。
“……这是茶仙楼三楼先祖的卧室。”
裴子晗大吃一惊:“难怪看上去风格这般独特……可我一个外人……这怎么行?”
说着挣扎着要下床去,却被王子服一把扣住手腕,生生的留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想来先祖也定想看看后世的知音,快别乱动好生待着罢!别日日只想着自己是个外人,胡思乱想着这干不得那也做不了。明明咱们都是叫母亲娘的人,就算日后做不成夫妻也自会是亲人,切莫再说今日这丧气话了。”
裴子晗被王子服说的心下一暖,但还是不确定的确认道:“公子此话可是真心?”
“自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