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菁菁听到自家姑娘意味深长地叹息道:“为老不尊啊。”
“可不是?若不是姨娘亲耳听到的,我都不太敢相信,”裴子昀似乎受惊一般地拍了拍胸口,“哪个知道祖母竟是这般想的……这还没嫁过去就想着如何害人家,这以后……”
“反正也不关我们的事,就装作不知道便罢了。”
“妹妹自是不会有多心急,毕竟二姐姐嫁人了还有我的及笄礼和婚事为你顶着……可若祖母也如同像二姐姐那样对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姐姐这说的是哪里话,二姐姐的福气我们可都是无福消受的,”裴子晗莞尔,“姐姐想想,如今这金陵地界儿,上哪儿再去找同刘老爷那样有财而且缺正妻的位子人来?”
“可我毕竟是庶女,给人家当正妻是不是有些……”
“姐姐大可宽心,若祖母把二姐姐当成是正经的嫡女,便不会把她嫁去刘府做续弦。她能当上嫡女还全仰仗着大哥哥,可瞧着祖母每年正月初三都不肯让父亲去走娘家亲戚也知道,别管外人看如何,在祖母心里母亲也只是裴府嫡子的生母罢了。”
“就算如此,也要有人娶我做正妻才是啊。”
“祖母定会为姐姐谋划的,祖母爱财,可素来也只有主母管家,若她想从未来亲家手里得到点东西,就要保证自家的姑娘能掌家。所以姐姐就放下一百个心,安心备着自个儿明年的及笄礼就是了。”
“哪里能等到明年?保不齐今年就和二姐姐的一同办了。”裴子昀有些无奈地说道。
“怎么会?二姐姐虽然只比姐姐长了三月,但好歹还差着年份,总不能……”
裴子昀摇了摇头,止住了裴子晗后面的话语:“虽是差着年份,但我毕竟不是府里嫡女,祖母怎么肯花心思专门在正月里宴请宾客来给我办及笄礼呢?更何况姨娘这般无欲无求的个性,即便祖母应了,母亲那里又哪里肯费心思呢?倒不如就这样给二姐姐做陪衬,也许还能让更多人家瞧瞧我什么的。”
裴子晗叹了口气:“若是这般,算算日子岂不是也快了?”
“可不是?等到再穿上冬衣,就是我成人的日子了。”
“及笄礼毕竟是提前,哪里就成人了呢?”
“只要行了及笄礼,父亲赐了字就是个有名有姓的成人了,”裴子昀轻笑,“到那会儿府里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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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晗回到清攸阁的时候,暮色已经笼罩了天际,隐约看去似乎还有些天火从天的那边烧过来。菁菁连忙拉着自家姑娘看,裴子晗却只是毫无兴趣地瞟了一眼:“火马上就要烧到屋檐了,还有心情去赏火?”
“姑娘今日原本很开心的,怎么去了趟枫笺阁就这般闷闷不乐的?”萧萧听到声音从耳房打帘出来,连忙迎上去给自家姑娘递过去了刚烧热的手炉。
“去屋子里把火盆烧得旺些吧,姑娘今日可是同昀姐儿坐在院子里冻了大半日。”
“果然是姨娘家的,竟这般小气,连聊天都不肯让人家到屋里坐坐……”
“萧萧!”菁菁有些无奈地看着萧萧,“快些罢,姑娘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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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日昀姐儿同您说什么了?”
“我与她聊了大半日你说的是哪句?”
“就是昀姐儿和您咬耳朵那一段,说了什么让您那么感慨,什么为老不尊都说出来了。”
裴子晗瞧着自家婢女脸上少有的八卦神情,不由得好笑道:“就是我那个好祖母,同大夫人和我那二姐姐讲,说刘府家的老爷最近身子不是太好,府里上下想着提前婚期给老太爷冲喜,这不就把日子订到了二姐姐及笄礼的第五日,说那是个良辰吉日。”
“这有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嘛?若不是人家刘府着急着冲喜,哪儿还轮得着二姑娘那种半路出家的嫡女去给人家做正五品官员的继室?”萧萧在一旁插言道。
“说冲喜成功老爷身子大好,刘府上下定会感念我那二姐姐的恩德,若是冲喜不成功,也可以稳坐主母一位,就算是不能主持家里大小事务,倒也可以图个安稳清闲。若是想找个什么人慰藉一下相思之情,也大可以偷偷摸摸地,只要不弄出个子嗣什么的,倒也无伤大雅。”
“这这这……这话老太太也能说的出口?”
裴子晗耸了耸肩:“我哪里知道,只是我那三姐姐说是冯姨娘亲耳听到的。”
“姨娘平白无故地跑到栖坞阁做什么?现在想来,今日枫笺阁似乎也过于冷清些了,姨娘和丫鬟都不在,只有昀姐儿一个人坐在院子里,似乎大小事务都要昀姐儿亲自动手。”
“冯姨娘素来活得比我还低调,自然被咱们那个大夫人当成是个软柿子,稍有不得意就要拿出来捏一捏出气,克扣银钱,抄写佛经,想来也是常有的事。奈何老太太装瞎,我那个父亲又素来不理家里的大小事务,这些年裴子昀估计活得也不是特别自在。”
“可今日昀姐儿与姑娘聊了大半日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呢?”
“今日她把我叫去,不过是与我诉诉苦,顺道来探探我的口风罢了。”
“姑娘平日里就跟个隐形人似的,哪知道什么事情,和姑娘探口风,估计也只有三姑娘那样的才能想的出来了。”萧萧在一旁嗤之以鼻。
“我从不知道我们裴家三姑娘哪里得罪你了,”裴子晗看向萧萧笑容满分,“你说出来兴许我还能给你报仇呢。”
“能有什么,无非是觉得不公平罢了,”菁菁笑道,“这丫头的母亲与冯姨娘几乎是同时入的裴府,只不过冯姨娘是老爷亲自带回来的,说是老爷公出时候遇到的孤女,身世清白无处可去,所以一直就被高看一眼住在客房,结果老太太不知哪里觉得姨娘是个好生养的,就叫老爷抬了房,顺势也就把客房修缮了一番,改了名字叫枫笺阁。据说名字也是老太太亲自己取的,只是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哦,感情是觉得自己和人家姑娘的母亲一样,如今见了人家却要低头行礼,心里不痛快了,”裴子晗笑道,“好姑娘,别气了成不?”说着还起身作了个揖。
萧萧红着脸躲在一旁:“姑娘净会取笑奴婢,这会儿还扮男子取笑奴婢,越发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