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姑娘若有所思的模样,菁菁话头一转:“不过姑娘,您刚刚说而且,而且什么啊?”
“什么?”
裴子晗似乎在发愣又似乎是在神游,此时一脸茫然的看着菁菁,菁菁无可奈何只得重复了一遍。裴子晗听罢微微苦笑:“本来我以为你不跟上来是因为想给我和王家公子一个单独说话的机会,可哪知道问你借口,你却说自己添炭一转眼我们俩就没了踪影,便晓得你是去偷听去了。要知道今日王家公子为了照顾我的伤腿,我们的速度估计就和那乌龟差不多了。”
菁菁有些难堪的摸了摸头:“难怪刚才姑娘一直盯着王家公子,感情是……”
“知道了还说!”裴子晗再一次伸出了自己的手指。
菁菁骇得连忙躲到一边:“好姑娘,您再这样奴婢可真的要被戳傻了!”
“说得好像现在自己多聪明似的。”裴子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身就要上亭子,却被菁菁叫住。
“好姑娘,您这又要去那儿啊?”
“还能去哪儿,”裴子晗扬了扬自己的食指,“这会儿不用戳就傻了?上去喝茶啊,上好的碧螺春不喝多浪费了。”
“可姑娘您那药……”
“不是你说的没有吗?那就刚好今日不喝了,我也乐得不用受罪了。”
“可是姑娘……”
菁菁在后面叫道,自家姑娘就真的停了下来,似乎还有些脚步不稳险些跌倒在地。菁菁追上前去,就看到自家姑娘面色惨白的捂着胸口,很是难受的搓着胸前的衣服。
许是因为刚才菁菁的叫声太大,惊动了王家公子,这会儿王子服竟然从上面走了下来,与菁菁撞了个满怀,正好瞧见裴子晗如今这副模样,不由得愣在那里:“你们家姑娘这是怎么了?”
菁菁没有丝毫主意的给自家姑娘顺背,良久才被自家姑娘冰冷的手指拍了拍:“无事了,别怕别怕,你们家姑娘命硬,这会儿阎王爷估计都不会收的。”
“抱歉,给公子添麻烦了。”裴子晗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若不是她如今越发惨白的脸色,当真让人无法联想刚才她那吓人的模样。
“这又是……怎么了?”王子服很是小心的问道。
裴子晗听到王子服说“又”字的时候,嘴角的笑意突然放大:“后遗症罢了。”
“什么后遗症?”王子服想起裴子晗突变的性子不由得追问道。
裴子晗看了看菁菁:“说来话长,公子,咱们上去说罢。”
王子服顺着裴子晗的视线看了菁菁一眼,却见菁菁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不跟着你家姑娘?”
菁菁摇了摇头:“公子与我家姑娘说体己话,奴婢自是不方便听的。”
王子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待两人在亭中坐定,王子服挥了挥手,立在一旁随侍的丫鬟纷纷行礼告退。待亭中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王子服才终于开口:“什么后遗症?可是那药有什么问题?”
裴子晗笑着摇摇头,可王子服还是在裴子晗的笑意中看出了不舍和无奈:“这是我的命数,与公子没什么关系。”
王子服皱起了眉头,她并没有否认只说没关系:“我不懂医术,姑娘不妨说的仔细些。”
裴子晗把目光看向王子服,盯着王子服身上那薄得好似摆设的披风嘴唇微扬:“春日风冷,公子往后最好还是穿得厚实些。毕竟是在家里,不是塞外。”
“可是那药有什么问题?”王子服好似看不破裴子晗转移话题的意思,依旧是不依不饶的问着。裴子晗叹息着把目光投到远处:“我没有怨公子的意思,公子没必要一定要这般问下去……”
王子服站起身来,两步一个侧身挡住了裴子晗的视线:“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不是药的问题。”
“药本身没问题,是我自己的身体。”裴子晗垂下眼帘,不肯再抬头与王子服对视。
“医治本就是因人而异对症下药,若是不适合病人,又怎么能说药没问题呢?”
“于我的身体而言,其实怎么用药结果都是一样……”
“你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些话来搪塞我,为什么不肯看着我讲话?”王子服抓住了裴子晗的手腕,低低的吼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信任,一直于你连一句实话都不肯与我说?”
“公子别误会,我没有不信任你,”裴子晗用力的想要脱离王子服的桎梏,却毫无效果,“只是不太信任我自己罢了。”
不知是反应过于激烈还是如何,裴子晗此时只觉得心慌,一双才舒展不久的秀眉再一次皱了起来,甚至有些急促的长叹了一口气:“公子可以放开吗?弄疼我了。”
王子服此时似乎也注意到了裴子晗的脸色,连忙松开了手,沉默片刻才低低道:“刚才是子服失礼,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裴子晗再一次将手放在胸口处按了一会儿道:“江家世代行医,外公盛年时是曾是太医院院使,而我因为母亲早亡,所以自小就养在外公膝下,耳濡目染也就在外公那里学了几手医术。那时候总因为自身的毛病和外面的风言风语折腾自己的身子,一时间郁结于心,外公为了让我忘却那些旧事,就带我去了北方治病,放任体内瘀血凝结,只为了我能放下过去。”
“所以……如今姑娘是……瘀血清除了?”
裴子晗点点头:“得益于贵府大夫的医术,如今我体内瘀血已清了大半。”
“可如若瘀血已清大半,姑娘又为何会出现刚才的症状?而且姑娘说这是后遗症,莫非……”
裴子晗笑着点点头:“没错,多年来我和身体都已经习惯了这些瘀血的存在,两者之间形成了一种相对和谐的相处方式,但是因为贵府大夫的妙手回春取了我大半的瘀血,自然也就打破了多年来相对和平的稳定局势喽。”
王子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苦笑:“姑娘何必如此讲话,说起来,姑娘是在怨恨我了?”
裴子晗摇摇头,许是更想让自己显得真诚些,她转过头来直视着王子服的眼睛认真的说道:“公子哪里的话,子晗是真的很感谢贵府赠给子晗的药。”
说着,裴子晗起身再一次向王子服行了一个谢礼。
王子服看着裴子晗再一次屈下来的身形目光幽深,良久裴子晗听到这位王家少主几近无声的叹息:“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