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昙在梯架边坐了很久,她不想把事情往最坏的情况下想,但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指向她的猜想。
也许,首互已经死了。
颜昙又在矿场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天,这三天她只有极度疲倦的时候才会睡过去。
就连睡梦中都是幻想中首互落难的情景,她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每天清醒的时候就绕着矿场每个角落寻找可能有用的证据。
她一直在等,等待奇迹的出现,她希望下一分钟首互就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三天过去,于樽看着日渐消瘦的颜昙决定好好开导她。
首互只是她半路认识的一个陌生人而已,没有任何两个人可以陪伴对方一直走下去的,颜昙的反应有些太激进了。
于樽从韩盼盼那里拿了一点精米,熬了一小锅浓厚的白粥,带到颜昙身前。
“颜昙,首互可能真的只是想离开了,你不是跟我说过,他在农场遭受了很多次虐待,也许看到你,看到我们都会让他想起那些不堪的往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了,如果咱们有缘分,说不定哪天会再次相遇。你说的糖纸也不算是什么证据,他路过那里吃了糖随手丢掉糖纸很正常啊。”
颜昙机械地用勺子把滚烫的粥送进口中。
她的神态很危险,有点接近崩溃的边缘。
下一刻,颜昙吐出的话让于樽后背一凉,
“小舅,我确定首互的死和矿场里的人脱不开关系。既然没有人承认和首互的失踪有关,那我就默认矿场里的所有人都参与了这件事情。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从现在开始,我做的事情和小舅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有心理压力。”
颜昙狼吞虎咽把剩下的白粥喝完,滚烫的液体让她心里那团无名的怒火烧得更旺,她必须要为首互讨个说法。
几分钟后,憔悴的颜昙坐在了韩盼盼的沙发上。
面对韩盼盼的疑惑她没有一丝在意,她以前尊重韩盼盼,对她非常客气。
但现在首互在她的矿场出了事,如果她不知道还好,但颜昙觉得韩盼盼一定知道些什么。
就凭她能把这里管理得井井有条,她一定有些线索,哪怕是任何一个人看首互不顺眼这种细节,只要有,她就要查下去。
“有什么事情吗,颜昙?我今天有点忙,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改天吧,如果你还想睡我的沙发或者喝点咖啡,请自便。”
颜昙走到韩盼盼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她的办公桌上,俯视着韩盼盼。
“盼盼姐,你到底知不知道首互的下落,他失踪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韩盼盼放下手中的笔,眉毛微挑,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颜昙,我这里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留下来。他要是想离开没有人拦得住他,还有,你现在弄得矿场人心惶惶,已经严重影响矿场的正常生活秩序了。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下去,丑话说在前面,我会把你赶出去。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纵容你,过了今天,你最好让这件事翻篇。”
说罢,韩盼盼没有理会颜昙难看的脸色,继续在一堆纸上写写画画。
长时间没有休息的颜昙,一切动态在她的眼中都好像开了倍速。
刚刚她明明在韩盼盼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心虚,虽然只有一点,但她注意到了。
韩盼盼在包庇害死首互的人。
颜昙黑着脸从韩盼盼的房子走出来,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整个矿场都在隐瞒她,那她的敌人就是整个矿场。
晚餐的时候,颜昙破天荒地加入到人群中,大口地吃着没什么味道的饭。
她需要能量,她需要一个强健的体魄。
半夜一点,颜昙准时睁开了眼睛,盯着半露天的房屋思考了三分钟,悄无声息地从大通铺上爬下来。
颜昙游走与破烂的居住区之间,在每个集中点放下了一小包东西。
她的动作很快,不一会便将整个居住区布置完成。
颜昙头发散乱,任由晚风吹起她枯黄的发丝。
她恨潘宁矿场,也恨自己,如果她没有自作主张提前将首互送到这个她自以为安全的地方,首互也不会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夺走生命。
她知道凶手一定存在于潘宁矿场,或许是某个人,或者是一群人,亦或许整个潘宁矿场都参与了首互的谋杀。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经历一个一个的调查。
既然潘宁矿场这样团结,那就让他们为某些人犯下的过错一同承担她的愤怒吧。
但是只有一个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人都是自私的,小舅是她在这个世上仅存的亲人了,她不会伤害于樽的。
十几分钟后,于樽小跑着找到了颜昙,
“颜昙,你说让我半夜来这个地方找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小舅对她一直都很好,就算她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小舅也会站在她这边。
所以当她要求于樽半夜偷偷出来找她时,于樽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颜昙抬起右手,手指指向韩盼盼那显眼的房子,
“小舅,潘宁矿场不会存在了,等我炸了这片地,我们就向北走,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顺着颜昙右手指尖的方向,于樽这才发现,松软的沙地上铺满了黑色的颗粒。
那些颗粒像是一条条的细线,相互交织,连接了每一个房屋。
炸了?难道那些颗粒是...炸药?
颜昙笑着从意识领地取出一盒用了一半的火柴。
火柴梗在盒子侧面迅速滑动,红蓝色的火焰照应着颜昙恶魔般的脸庞。
“还好我离开农场之前苏里尔把偷出来的火药分给我一些。不过这些好像是农场在和平年代自己制作的,不知道威力怎么样?我把所有的炸药都用上了,这里...潘宁矿场的所有人...都要给首互陪葬!”
就在颜昙即将放手的前一秒,手中的火柴被于樽吹灭。
“砰”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闭眼前她看到于樽怜悯地望着自己,却没有任何行动。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