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雨势稍停,空气清新自然,路上开始有了行人匆匆赶路。
于家小院里的依依小盆友笑着跑到师父跟前,献宝似拿出账册,道:“师父,都做好了。”
“嗯,结果呢。”
“目前为止,只算原料,普通原味蛋糕每块本钱在八文到十文之间,区别主要在于里面有无果料。奶油蛋糕每块本钱在十五文左右,还需根据水果价钱的变化而变化。”
“嗯。”
“师父,那人工、管理等费用呢?”
“制作每块两文,曲奇按照每盒算,十块装一盒。管理,房租一文,出售服务等皆半文钱。”
“好,我都写上了。”
“结果。”
“普通蛋糕十一文半到十三文之间,奶油蛋糕二十文左右。”
“最后一格,定价写,原味蛋糕二十文,奶油蛋糕五十文。”
依依嘴巴张成了一个鸡蛋大小般,道:“师父,这是不是有点贵啊?”
“那不要制作费了,每样减两文钱吧。”
“师父,一点都不贵,咱家这糕点,都是有价无市,可是独一份呢。”依依很没底线没节操的说
小丫撇她一眼,道:“走吧,去糕点房。”
果然,当自己的利益被触及的时候,公心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临时辟出来的糕点房里面香味杂陈,一师三徒开始动手包装。
所有糕点和曲奇都先用油纸包好,再装进定制的精巧盒子里,盒子里还放有一小叉子,以免用手拿着吃蛋糕不洁也不雅观。
约两个时辰后,案上的,桌子上的,烤盘里的糕点都被装的七七八八。
几人看着小山似得糕点盒子,疲累中带着满足,都笑了。
“都歇一歇吧。”小丫开口道,这打包装也不是个轻省活啊,看来还得再雇人才行,流水线作业才是王道。
“师父,我不累,我来数数一共做了多少盒。”云岚道
看云岚精神奕奕的样子,她“嗯”了一身。
三人在软椅上休息,喝着温温的清茶,满屋子的香味也无法唤起疲惫不堪的身体。
“师父,我数好了,蛋糕一百二十四盒,曲奇两百零二盒。”
“你们辛苦了,制作所得工钱都是你们三个的,做多少卖多少,给你们多少工钱。”
听到还有工钱,风舞惊坐起,道:“师父,是给我们个人的吗?”
“嗯。”
听到师父肯定的回答,风舞觉得好魔幻,一般学徒都是跟着师父打磨上三五年,才让独立做活,起初的三年都是不给工钱的,后面能独立做活后才会给点工钱,这还要看师父本人的心肠了,毕竟学一门手艺可是一辈子的生计啊。
师父不仅教手艺,还不如白做工,还给工钱,真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好师父啊。
风舞感激道:“师父,您太好了,请受我一拜。”
小丫看着这个直肠子的徒弟,笑了,也不推辞一下,直接就谢过收下了,够直接,我喜欢。
其余两人也随之拜下去。
云岚有些纠结犹豫,按理说先生教学问是要给束修的,学手艺要动手做也是应当的,可是师父开始就明言不要任何形式的束修,没想到,现在师父还反过来给她们工钱。
她觉得不该要这个工钱,可是家里确实不宽裕,别看有个做官的爹,这一年的俸禄也就三十六两银子,若真得了工钱,一年下来,比爹当官挣的还多。
看云岚欲言又止的样子,小丫道:“劳有所得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你们干活,拿钱是应当的,别胡思乱想,我可不会用白工。
如果你们做的糕点只是拿来孝敬我,自然,自然是不该要银钱,可是你们做出来的糕点是铺子里拿来赚钱的,自己也要给你们工钱,你们的工钱是客人给的,不是我的钱。”
云岚转念一想,是哦,自己的经学先生要收束修,是因为她以此谋生,可是师父却是做买卖挣钱的,自己给铺子里做工,铺子因此赚得银钱,自己得一些也说得过去。
至于师父的传艺之恩,将终身报答。
想通了这些,屋子里都沉浸在赚取银钱的喜悦里,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盒子,这可都是钱钱啊。
俗语有云: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这些俗透了的话,可真都是真理。
一切都收拾停当,将一个个小盒子装到大箱子里,放入地窖,准备明日运到果蜜斋。
“以后你们就在果蜜斋后面的厨房里做糕点,若觉得辛苦,就自己寻一两个帮手吧。”
“师父,我们三个人呢,忙得过来。”依依拍着胸脯道,事实总是打脸。
果蜜斋开业后的第十日,某小只哭着对师父道:“好忙哦,好累啊??。我想找两个帮手,我需要缓一缓。”
某师父无情的带她回忆了一遍开业前一日的场景,她无语凝噎,某师父悠然而去。
夜色深沉,小丫平静睡去,没有焦虑不安,没有诚惶诚恐,患得患失。
彭县令家的书房却一直亮着灯,大小姐云岚正给父亲看着她新做的一本账册。
彭县令一贯严肃的脸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道:“这本格子账册行哪来的?”
“是我觉得特别,跟师父要的,她随意给了我几本。”
“就是你那个做糕点的师父?她那里还有很多这种账册吗。”
“嗯,满满一柜子。师父说,是书肆送的。”
“这么说,这账册书肆有卖的了?”
“应该是的,师父今天太累了,我也不好多问。”
“看起来用这种账册记账颇为便宜,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爹爹,你也觉得好?”
“那是自然,清晰明了,一目了然不说,关键是只需在格子上方写一次类别,无需重复写出物事名称,省了多少事啊。”
“不过师父说,这个账册商户可用,官府不可用。”
“这是为何?”
“为了便于记录和合计,格子较小,用…这样的数字写法才是最简便,可是这样的数字却有个弊端,容易被篡改。”
彭县令激动的心情稍稍冷却,道:“这样的写法很多年前就开始使用,只是朝廷对此总是态度不明,民间深以为便,可是朝廷里却有人觉得这样的写法是抛弃了先贤大义。”
说完冷哼一声道:“一个数字而已,什么先贤大义,无非是争权罢了,若接受数字,就会有人想接受更多宁熙创造的更多物事变革,可是这恰恰与某些人的心意不符。”
“爹爹是做实事的,与那些人不同。”
“你说的对,去多买些回来,家里用这个账册,给衙门也送一些,我自有用。”
“爹爹,这…”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