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李知言捂着脑门,后退一步,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白芷。
“可是,你不是喜欢李泰吗?”
“兄长确实慧眼,我确实很喜欢青雀。甚至我真的真的很想嫁于青雀,成为青雀他的夫人。
但是兄长,现在是陛下的圣旨以下,如果我真的因为喜欢青雀,按照兄长所说的,出城上南山等待着青雀。
那这陛下的怒气,何人来承担?”
“这........”
“承担的人,不外乎兄长,爹娘三人而已。是,兄长也可以学我一样,彻底逃离这长安城。但是爹娘呢?爹爹身为大唐的将军,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如果爹娘不逃的话,那么等待爹娘的会是什么,兄长内心也很清楚吧?”
“爹爹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陛下绝对不会怪罪爹爹的。”
“是吗?”
李知言的语调明显弱了很多,其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要是白芷和自己逃跑了,陛下会怎么样责罚自己的爹娘。
最好的结果就是贬为凡人。但处死的可能性,也绝对不小。
“不管是不是,这都不是漪漪你现在应该思考的问题!”
其实李知言一开始的计划,是让白芷离开长安,然后自己把所有的罪名全部扛下来,不连累自己爹娘的。
但是在白芷面前,当然不能说出这种话了。只能强硬的把这种事情搪塞过去了。
“兄长,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
你现在心中想的,是让我离开之后,然后自己抗下所有罪名是吧?
兄长,你让我逃走的本意,不过就是想让我和喜欢的人共度一生,幸福开心而已。
但是兄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我的兄长因我而死,我就算嫁给了喜欢的李泰,我之后的半生,会幸福开心吗?”
“漪漪,你为什么非要想那么遥远的事情啊?你就不能自私一点吗?”
“当然能。只是兄长,其他人死去了,我可能不会在乎那么多,甚至几年,十几年之后我都会忘掉那个人。
但兄长你,对我来说不一样.......”
“不一样什么啊?!”
“很多很多。兄长,你还记得吗?漪漪眼疾的时光吗?”
“我........”
眼疾........这是一个已经很少提起的词汇了,自从白芷眼睛痊愈之后,李知言几乎慢慢的已经忘记了之前眼疾时候的所有事情。
看着白芷现在完好的眼睛,李知言甚至从来都不主动去回想那些时光。
不美好的事情就随风而去,这是李知言从小到大都在给白芷说的道理,但是明显白芷,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一个自幼就眼疾的小孩子,竟然能够通读四书五经,知道山海老庄。甚至对于秦汉历史都能款款而谈。
而且还写的一手好字,会做上一些简单的女红,画上一些山水。
我现在想想,甚至都觉得,那些年我根本就从未得过没有什么眼疾之病。
只是.......看不见就是看不见,我就算到现在为止,都还清晰地记得睡醒之后,睁开眼睛一片黑暗是什么感觉。
这一切,都源于我这个无所不能的兄长。”
白芷伸出手,划过李知言的脸庞,然后抚上李知言的眼前,轻轻的抚开李知言紧皱的在一起的眉头。
“兄长,你为漪漪做的事情太多了。今日的这件事情,就让漪漪自己决定可否?”
李知言轻轻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不行。”
“我就知道兄长会是这个答案。兄长有时候,还真是一个非常倔强的人啊。
那么这样吧,兄长。如果你在阻拦我,我就自尽在你的面前。”白芷从枕头地下,拿起了早就已经藏好的剪刀,抵在了自己脖颈的动脉上面。
“这里是兄长以前教我的,动脉所在。我记得很清楚。
现在兄长可否在回答漪漪我一次,这件事情让漪漪自己决定,可否?!”
“漪漪你先放下剪刀,不要闹了!”
“兄长,漪漪我这一次是认真的,兄长你快点回答我吧。要不然漪漪万一失手了怎么办?”
白芷脸上笑容盈溢,看着李知言。但是手上面的力度去没有减弱,甚至还在不断的用力。
整个剪刀的尖部,已经深深的陷入了皮肤之中。
“好好好,我答应漪漪你,我答应了,这一次你做决定。我听你的!”
“多谢兄长应允。”
白芷放松的瞬间,李知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白芷手中的剪刀,扔出了窗外面。
“漪漪........”李知言愤怒的看着白芷,但就是没办法责骂出来什么。
“兄长啊,你曾经说过的吧,只要答应了漪漪我,你就绝对不会毁约的,是吧!”
“可是........”
“兄长,别可是可是的了。你看看我,现在像是很伤心失落的样子吗?”
李知言不知道应该如何责骂白芷了,只是看着白芷此时的样子,李知言眼中流露出无比的心疼。
李知言一直不回答,白芷只好笑着拉着李知言的胳膊,拽着李知言坐到自己的身边,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开始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一样,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兄长啊,刚才啊,我又想起你原来教我写字的时候了。
先是在我手心一遍一遍的书写,然后等我能够用手指完全模仿之后,在捏着我的手,拿上一个树枝,在地上一遍一遍的练习。
为了让我能够有写字的肌肉记忆,你整整带着我写了三年。
说起来我也那时候我真的很傻啊,每天为了逃避你,总是故意把你抓伤。兄长你现在肩头那到三寸长的伤口,还是我划伤的吧。
还有还有,你教我读诗书的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一遍又一遍的念着那些关关雎鸠.......
同时为了防止我乱跑看不见,撞了墙壁,你在我身后还要一只手虚拦在我前面。
那个时候很辛苦的吧,兄长?”
“不,一点也不。”
“兄长,其实我很久很久之前都想问你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而且眼睛还看不见。
为什么你非要让我学习这些东西呢?这长安城中大字不识一个人的女子,遍地都是,多我一个,也不是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