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断，指的是一剑能斩断山河的气势。光会瞪眼睛，那叫气势？”山顶门板巨石下，小顾道人盘坐于地，正一脸不满意的质问面前蹙眉瞪眼的陈小山。
现在是初夏，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天，陈小山这段时间以来苦修不辍，本以为各方面都能有长足的进展，哪里想得到连只有一式的山河断都耍不出来？
他今天不知道出了几百次剑了，此刻听到师父质问，心里有火气却不知道和谁发。
“你把口诀再背一遍。”小顾道人站起来说道。
陈小山双手持剑，闷声说：“意在剑先势在前，两气出于肝胆间。”
“你这不是记得挺清楚的吗？你小子又分心了吧？告诉你要专心，要专心，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把剑拿来。”小顾道人一伸手。
陈小山怕飞剑像上次般折断，略一迟疑，仍旧把剑递了过去。
小顾道人接过尘光剑，掂量了两下：“看好！”
他侧身而立，剑指远处云雾中的群山，下一刻，喊了一声‘中’，陈小山甚至没看到剑身颤动，对面的某座山顶就炸了开去。
“你照着来一遍。”小顾道人把剑递了回来，并伸脚踢起一颗小石子，石子在陈小山眼前两丈远的空中旋转不休。
‘我啥都没看出来，怎么照着来？’陈小山心里嘀咕，脸上不敢表现出来。他接过尘光剑，双手持剑，剑指空中旋转的石子，开始在体内蓄积两气。
‘啊？两气？’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失败——现在他的体内何止两气？
剑经上所说的两气，指的是太鸿玄气和天地元气。以元气包裹目标，再用玄气击之。这力量正是来自两者之间百倍乃至千倍的醇度差，然后瞬间引爆。
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心虚的看了小顾道人一眼。
小顾道人一皱眉：“你看老子作甚？看石头，专心！”
陈小山不敢再分心，紧盯小石子。
他锁定了旋转的石子，精纯的太鸿玄气从灵脉流出，在肝胆之间走过一遭后，又途经几大窍穴涌向尘光剑。
“中！”尘光剑剑尖微颤，只听‘砰’的一声轻响，石子碎成了粉末，在空中聚而不散。
陈小山长出了一口气，粉末随之被风吹散。
“你这不是耍得挺好的？”板了半天脸的小顾道人终于一咧嘴，“这招的关键就是专心，意在剑先，势在意前。”
“谢谢师父。”陈小山躬身谢过。
“我看你最近火气甚大，这可不成。一定要时时记得，修行是条漫漫长路，欲速则不达。”
陈小山听得皱眉，这话小顾道人今天说了不下十次。
道人又说：“等你再进一步，我把开天金章传授给你。”
“是。”
“行了，老子口渴得紧，你慢慢练吧。”小顾道人一甩袍袖，哼着小曲飞离了山顶。
陈小山松了口气，学着小顾道人以气御石，然后用尘光剑一一击破，耍得不亦乐乎。练完剑，想着很久没去看二黑了，犹豫着要不要去醒狮谷看看。
自打上次离开醒狮谷后再没去过那里。二黑体内有八个大窍，第一个窍穴还是小顾道人当初一指帮它打开，过去这么久它也没能打开第二个。
陈小山看二黑吃苦，心疼的同时又帮不上忙，索性就不去看。
“还是等我第五条灵脉稳固后再去找吧，那时候我能飞了，趁着送竹童回家正好也带它一起出去转转。”
修行的过程中卡在一个临界点上突破不了，就是差了一点灵光，而这点灵光往往来自于心性磨练，来自于眼界和见识，只靠打坐是打不出来的。
陈小山以己推狼，觉得差不太多。
眼下他临时起意，踢起一枚石子，以灵脉里的几股气息分别试演山河断。
试演之下发现，那股融合后的白色气息也能打出山河断，而且看其威力要超过太鸿玄气，单单玄冥真气或者那股玄妙之气都不行。
“不如就把这股白气叫做鸿冥白气。其实叫太玄白气更威风，但是太玄是三大派之一，我可不爱借他们的名头。”
......
自打上次出了方家兄弟那回事，几个内门弟子来往少了许多，直到最近气氛才好了起来。
陈小山本来也不愿意凑热闹，可是架不住叶景天经常找他比剑，马行川时不时的过来拉壮丁，何菀蓁大概十天半个月来邀一次战。
只有万飞羽基本上不和他朝面，就算朝面了两人也不说话。
陈小山无所谓，心下却打定主意，将来金师伯索要通天符的时候，他就推到师父身上。
这一日，他正坐在竹林里看孙长老写的新书。
孙长老接受了陈小山的建议，虽然仍然改不了天马行空的笔法，但在遣词造句上改善了不少，至少现在书里基本上没有陈小山不认识的字了。
“祖师设下的阵法真是精妙绝伦。”陈小山合上书本，不禁赞叹。
书名是《楠鸿阵法一览》。孙长老亲自走过大半阵法，拜访了十几个同门，将所有素材加工后送与掌门勘验无误，这才有了这部巨作。
成书那天，掌门钦定：此书可做为楠鸿派经典传承下去。孙长老当时激动得胡子都拽掉了几根，甚至忘了去金一诺那里显摆。
书里涵盖了祖师设在楠桦山以及周围群山之间的十九座大阵，上百个小阵，甚至连演武场之内的二阶守护阵法‘两仪明光阵’在其上也有介绍。
设在楠桦山最大的一座大阵名为《正反五行颠倒大阵》，楠桦山和周围群山之间借助此阵山山相连。其中另有奥妙之处，只不过孙长老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掌门也不许他乱写。
这也是为什么侯君铭的蝴蝶谷，金一诺的小阁楼，还有萧远航的半道竹桥等等，在地图上都没有标注出来的原因。
今天天气闷热，看起来要下雨。
陈小山看了会儿书后觉得有些困，于是靠着毛竹，把书盖在脸上，想打会儿盹，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小山，你下午来帮我催火，我要开一炉定神丹，这丹可比壮骨丹好吃。”马行川特地跑到竹林里拉壮丁。
五个内门弟子里只有他一条灵脉也没有达到气贯长河，这小子心里烦闷，谁的课也不去听，更没有再跑去看陈小山比剑。
侯君铭为此事特地找了陈小山，并拿一颗开窍丹做为谢礼，让他有时间带徒弟出去转转，散散心，说不定转着转着就开了窍。
陈小山看着一脸汗的马行川，心说，你和二黑一样都不开窍，但是二黑可比你强多了，它不会在中午正好发困的时候来烦我。
当下咳了一声，伸出了三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