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弟请开价。”虫闻达一拱手。
陈小山摇摇头，指了一下大黄：“你我切磋本是平常之事，这次我抓了你的虫子不还，下次你抓了大黄也不还，这样就太没品了。”
大黄闻言把头一扭，嗔道：“少扯人家。”它本身是雌鸟，加上声音清脆甜美，这语气非常像一个含羞的姑娘。
陈小山不禁一乐。金谨言和那名外门弟子的脸色都有些发红。
虫闻达问道：“师弟的灵鸟哪来的？看上去是出自我们万兽谷。”
“嗯。”陈小山点点头，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扯，又一指钱长老等三人，“这几位都是我的同门，想在你们这里学些本事，长长见识。”
钱长老拱了拱手。
虫闻达皱着虫眉思索，估计是觉得这条件实在太便宜了。
凡是用秘法培育出来的灵兽都是专门从门里运到此处的，换句话说，你在这里能看能学的，是万兽谷不怕你看也不怕你学的。
陈小山本就没指望学什么万兽谷秘法，至于钱长老几人最后能学到多少，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的本事。当然，他这般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借此维持一下两派的关系。
楠鸿是八派最末，实力最差，想要在悬渊长久立足，光凭在长风阁七层站稳脚跟远远不够。
虫闻达思索了一会儿，颇有些感激的抱拳道：“师弟大度，虫某佩服。”
两人谈妥后，陈小山告辞离去，把钱长老等三人留在了这里。
回到了住处，他躺在东屋的卧榻上看了会儿杂书，打了枚飞符出去。哪知飞符刚刚发出，萧远航就带着马行川叶景天和金墨染来了，陈小山赶忙出来相迎。
见到二师伯脸色难看背着双手，马叶二人跟在身后低着头，陈小山心说不好，又见金墨染这小丫头四处乱看小脸上满不在乎，不禁有些好笑。
萧远航也不进门，在门口落下就冲陈小山说道：“小山，你怎么能乱花钱？这剑丸至少得值千枚的灵石。我知道你们几个感情好，可是咱生意才刚刚开张，钱可不能乱花。”
说着张开手心，里面正是那枚七星剑丸。
陈小山不慌不忙行礼道：“二师伯说的对，其实这枚剑丸是我捡的，不是拿钱买的。”
萧远航一脸呆愣，明显从没听到过这样胡扯的理由。
叶景天闷声说道：“师父，我就说小山师弟是捡的，你还不信，上次那件二阶的法器也是他捡的。”
萧远航一甩袍袖，冷哼道：“小山师侄，这话你拿去骗老三，别在我面前耍心眼。你二师伯做了多年散修，能不知道其中的道道？这剑丸里面的禁制明显出自山海阁，你别说是那个叫银屏的姑娘白白送给你的。”
陈小山顿时一头冷汗，暗道失策，猜出叶景天还没把剑丸内中的烙印全部洗去，更来不及打入新的种子符箓。谎话既被揭穿，又是对着长辈，他便只有不吭声。
萧远航叹了口气道：“景天的底子打得不牢，我不让他借重外物就是怕他分心。再说，他们几个拿了你这做理事的好处，别的弟子怎么想？长老们会怎么看？”
陈小山还真没想过这么多，当下躬身行礼：“弟子知错了，谢谢二师伯提醒。”
“行了，这几样东西就当是我买下来的，从我的工钱里面扣就行了。”萧远航将剑丸丢给了叶景天，朝他们三人挥了挥袍袖。
马行川眨了眨小眼睛，冲陈小山抱歉的笑了笑，之后祭出碧玉葫芦，带着一脸不高兴的叶景天和一脸不在乎的小师妹遁离。
陈小山擦了擦汗，伸手一引：“二师伯进来坐。”
萧远航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东屋在蒲团上坐好，陈小山拿出茶叶烧了一壶茶。
萧远航的脸色稍有好转，他喝了口茶，道：“小山，你在门中多年，你的为人我岂能不知？你是那种自己好也想别人好的性子。你不知道，景天原本是一小国的太子，对外物看得重了些，所以我一直对他要求甚严。”
陈小山嗯了一声，以前和叶景天没聊过太多，还真不知道这些事。
“行了，我也不多说了，看你也不爱听老头子唠叨。你剑经练得如何了？老三托我看着你，他给的东西你能看明白吗？”
“谢谢师伯关心，我现在刚刚悟出了一些东西。”陈小山拱手谢过。
“你资质好天分高，能自己悟就自己悟，这样印象才深刻。你若有疑问，可以随时来找我。”
二人又聊了几句，萧远航告辞，陈小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楠鸿五大弟子如果以修为论，小顾道人之下便是萧远航。除了师父，陈小山平时和侯君铭打的交道最多，与萧远航接触的还真不多。
他算了下飞符发出的时辰，直接出了门。
......
今天早上莺歌天不亮就采好了一些新鲜的松茸，拉着燕语一起挑拣。两位姑娘正坐在留仙湖旁的一条石凳上，一个脸色红润眼神明亮，一个有些无精打采。
燕语打了个哈欠，捏起一颗沾着露水的金黄色松茸，撇了撇嘴道：“这东西都是长在半山腰，倒悬山上风大，你也不怕被吹走。”
莺歌笑道：“就这么一小筐，一会就择完了，你等下再睡个回笼觉。”
燕语皱了皱眉，颇有些埋怨道：“也不知道你图个啥。”
莺歌摇摇头不答话，小心的把松茸根部削尖，又切掉伞盖上坏掉的部分，放到另一个干净的盒子中。
燕语择了几朵松茸，指尖上沾了泥土，她拿出一条帕子边擦边不经意的问道：“你猜我昨天看到谁了？”
“你的严公子？”莺歌问。
燕语撇了撇嘴：“严公子可看不上咱，不过我昨天看到赵公子了，他还对我笑了一下。”
莺歌奇道：“哪位赵公子？”
“赵经纶啊，严世磊的师弟。”燕语眼睛开始发亮，“赵公子又英俊又和善，我听说他还有个金丹境的师父，想必在门里的地位应该不比严世磊差。”
莺歌玩笑道：“你还说我呢，你这妮子不也是在想入非非？”
燕语翻了个白眼，嗔怪道：“这哪能一样呢？人家赵公子可是八派第一的天虞剑派弟子，而且我看他出手大方，可比你家那位陈公子可强多了。”
莺歌摇了摇头：“我觉得陈公子就很大方。”
“他大方？他大方怎么连请客的钱都不给？上等住处的租金可不包括请客的饭食钱。”
莺歌笑道：“陈公子肯定不知道这个规矩，奉鸾也说这钱咱们教坊司出了。”
燕语嗤了一声，倒也没再抓着不放。她看了看左右，小声问道：“你猜昨天赵公子给了万花楼的翠姐多少灵石？”
莺歌将最后一个松茸收拾干净放到盒子中，拿了条巾帕擦了擦手，说道：“万花楼那种地方我猜不出来。”
燕语脸上一红，偏过头去，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道：“咱们教坊司名义上只接待八派弟子，其实真要说起来和万花楼也没什么不同。”
莺歌嗯了一声，提起盒子和竹筐，起身说道：“你先去睡觉吧，回头我请你吃好吃的。”
“看你这么有良心的份儿上，我就再帮你做做松茸丸子吧，这东西不好做。”燕语转过头笑道。
莺歌也笑了。
稍后两人来到了膳食房，这里是给上等客房的客人们准备饭食的地方，处处讲究。
光烧菜用的大小食锅就有九个型号，锅底有天工坊的印记，各种精美的调料盒上贴着山海阁独有的花签，里面的调料都是济世堂的独家配方，还有星斗宫的锅铲，北邙山的玉盘，万兽谷提供的食材等等，不一而足。
膳食房和教坊司一样，在悬渊的地位独特，并不归外事阁管辖。莺歌是教坊司的侍女，平时这里进都进不来，她也是和掌管教坊司的卫奉鸾求恳了几次后才被允准。
这边莺歌才把盒子里的松茸捡入水池中准备清洗，一张飞符闯了进来。
她伸手捏住查探了一番，脸上露出了笑意，对燕语说道：“你先帮我清洗下，我去趟租赁司。”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这妮子啥事这么急。不过，她去租赁司干啥？”燕语轻嗔了一句。
莺歌回到自己的住处，快速整理了一下装扮，直奔租赁司找张鸣。张鸣此时正在租赁司的柜台里整理一些文书材料。
“张大人。”莺歌上前见礼。她虽然不归张鸣管，但是张鸣在外事阁多年，也不是一个侍女能得罪的，叫一声大人并不为过。
张鸣知道莺歌是陈小山的侍女，也不说破，他抱着一堆材料对左边的弟子说道：“这材料有问题，我得出去一趟。如果丘管事问起，替我说一声。”
那弟子‘嗯’了一声，点头答应。
二人出了租赁司，莺歌轻声说道：“公子请大人去万花楼赏花，大人到的时候直接说找白公子就行。”说完就转身回去了。
张鸣略一沉吟，又回柜台处忙碌了一阵，之后捡了几份材料飞去了长风三。他连着转了几家店，从最后一家出来时已经换了副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