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义脸色发白，有些坐立不安。
陈小山装作没看见，“把事情说一遍。”
李义磕磕绊绊的讲了经过，和陈小山想的大差不差。这齐大勇品性一般，也不知道当初怎么混入山门的。李义最后低着头闷闷的说：“林师妹还是觉得我没出息。”
“她现在在哪里？”陈小山倒不是要去找她算账，毕竟是李义和她之间的事，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林师妹的确是个人物，所以想见上一见。
李义来悬渊想混出点名头，凭他一个凡人要来这里没那么容易，连续穿梭阵法对身体伤害不小，而且来了之后很快就学到了手艺，如今还当上了一个小头目，按说也能配得上林师妹外门弟子的身份了。
想当初这位林师妹刚来悬渊时，陈小山还特意看过一眼，她的样貌极其普通，第一次议事的时候还和李义坐到一起，没想到这么快就变了。
李义闻言立刻站起来，话也说的结结巴巴：“别......都是我的错，少主不要把她逐出山门。”
陈小山是恨铁不成钢，缓了缓心神才说：“你先说说，你们之间是怎么回事？”
李义这次红着一张饼脸，把事情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遍。陈小山耐心听完后叹了一声，李义刚才说的和听在自己耳中的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故事。
按李义的描述，开始的时候他帮了林晓婷一个小忙，自那以后林晓婷对他嘘寒问暖。而陈小山以果推因，猜想林晓婷知道李义是自己家仆，所以有意接近。
后来林晓婷让李义有了出息后再回去找她。这分明是因为李义那时文不成武不就，又是凡人，所以林晓婷起了疏远之心。
林晓婷刚来悬渊时，处处依靠李义。新来的弟子等于学徒，工钱不高。李义是先来的，而且也攒了些灵石。
最后李义说的更加证实了陈小山的猜测：现在林晓婷在炼丹阁那边也做了一个小头目，每日围在她身边的弟子不少。
陈小山想了想，说道：“你且记住，永远不要为了讨好谁去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也永远别为一个不喜欢你的姑娘而伤心。好好干，好姑娘有的是。”
李义恭谨称是，看脸色也好了不少，估计也是因为说出来了所以心里好受些。
陈小山挥挥袍袖，让他自己回去干活去。等他走后，陈小山又坐了一会儿，直接遁回了住处。
自己平时太忙，确实没心思去照看李管家的独苗，更没明着给什么特殊照顾。现在碰到这事不能不管，但是不能自己出面，不然太有失身份。于是想了想，打了枚飞符出去。
张鸣不大会儿就到了，他一进来就赶忙上前见礼：“师兄回来了？”
陈小山点点头，聊过几句家常后，让他帮着给李义挑个姑娘，凡人或者修士无所谓，但是必须性子好，会持家。张鸣满口答应，他对长风一上的租户不说能认全，但是起码能喊出三成的户主名字来。
张鸣问起聘礼之事，陈小山不知道聘礼一说，便细问详情。等张鸣解释一番后，陈小山略一沉吟，让他在蓝点区域找一处独立住所，另递过去一张以前得来的店面地契。
小农具是凡人所用物件，售出所得对飞凰阁来说九牛一毛，可是对李义来说是立身之基，索性就让他成家后另立个店面。李义是家仆，到底算不上正式同门，分出去也是好事。以后小农具仍旧在飞凰阁打造，但是拿回他自己的小店去卖，门里再象征性的收一些费用。
张鸣有些惊讶的接过地契，不过没有多问。他走后，陈小山把狄文豹召了过来。狄文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口风，刚坐下就问：“师父，你为啥让我回山？”
陈小山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狄文豹脸色微红，嘟嘟囔囔：“您老人家不如给个痛快。”
陈小山被气笑了，骂道：“你这夯货，我不在这里你都胡搞些啥？有些事得知道适可而止，你如果还想继续向上走，就必须得分清主次。”
狄文豹光低头抓脑袋，不吭声了。
陈小山不好在这事上多说，狄文豹的年纪比他大好几岁，但是有些道理还是得给他讲明白，尽一个做师父的责任。
“徒弟，你当初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师父还说这话作甚？我都做了六年多的徒弟了。”狄文豹嘿嘿一笑。他这是从风泽谷算起的时间，那一年陈小山十七岁，而今二十二岁。
“那你给师父烧杯茶。”陈小山敲了敲案几。
狄文豹痛快答应一声，伸手抓向茶盘，茶杯茶壶被弄得叮当乱响。陈小山也不见怪，缓缓说道：“你大师兄今年一百零八岁，寿数只在三四十年间。”
狄文豹顿了一下才继续接水洗茶杯，听陈小山问：“你知道从四海境到天人境需要多少年吗？”
“徒弟不知，请师父赐教。”
“一切顺利的话也要二十年，凭他的资质差不多要二十二年，再考虑一些意外情况，三十年不算多。如果我不收他做徒弟，三十年后他就会化为一具枯骨，这天地再广人间再好，也与他无半点关系，所以他从此以后的每一天每一步都不能踏错，踏错就没有回头路。”
陈小山把有些话说得夸张，其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起到一个警示作用。
狄文豹又顿了一下，惊讶道：“大师兄可真可怜。”说着也不洗茶壶，从茶罐里面抓了一小把茶叶丢了进去。
他不愧取了个好名字，生就一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眼睛一瞪之下更是形同铜铃，看起来非常真挚。
陈小山忍不住斥责道：“你胡说个甚？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让你可怜他吗？”
狄文豹赶紧低头，把茶壶坐到了火炉上，搓搓手等着喝茶水。
陈小山朝火炉里弹了一枚小火球，说：“我是告诉你要争取时间，本来你入道就晚了别人许多，现在好不容易赶上来一些，要是再错过修行的好时机，后悔都来不及。”
狄文豹停了搓手，低头不说话，脸色微红。
陈小山心里松了一口气，要是徒弟连这话都听不进去，想要再进一步难免没戏。底子不打好，越往后路越窄。
不大会儿，水咕嘟嘟的开了。
眼见这愣徒弟忘了冲茶这一茬，陈小山摇摇头，取过两只茶杯涮了涮，斟了两杯茶，弹了一杯过去，说：“从天人境到金丹境差不多需要三四十年，对你大师兄来说仍旧是同样情形。道途是条漫漫长路，想要有所得就必须守住道心，一点都松懈不得。”
说完感慨般又重复了一遍‘松懈不得’，这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只听狄文豹瓮声瓮气说道：“我不喜欢兰姑娘。”
陈小山差点一口喷出来，挥动袍袖将他送入魔宫，命令陈奇先打他一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