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听到声音,回头看向昼王、夜王,还有朱槿……
天香引已解,她恢复了全部记忆,看到这几个人,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当即脸色刷白,惨声说道:“你们……你们说要帮我解除天香引,让我恢复记忆,目的就是要引陛下过来是不是?就是想要他死,对不对?”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我这么信任你们!”陶若的声音有些嘶哑,泪水奔涌而下。“我把你们当成最亲的亲人,最好的朋友,你们却只想利用我,杀死我最爱的人!”
夜王叹道:“浅浅,你本不该这时醒来。”
按照预定的方案,她将在明天天亮醒来。到时候大局已定,天帝罹难,朱槿以先天帝之孙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接掌天界。她若是能接受朱槿,那自然就是以秀浅公主的身份,尊天后之位。若是接受不了,那他也不介意再施展一次天香引。
她这个时间醒来,就比较尴尬了。亲眼看到了天帝死在他们手上,她绝对不可能再有亲近他们之心。一旦她对他们充满了防备,那之后的事情,就麻烦了。
“爹爹……”陶若看着夜王,心中满是绝望。
爹爹,她一直以为疼爱她、护着她,什么都由着她的爹爹,却原来竟是这样的!这个真相太过于残忍,她接受不了。果然天魔不两立,是她太天真了,竟然还想着有了她这个枢钮,他们能成为和美的一家人。
是她错,是她害了天帝!
泪如雨下,整颗心都几乎碎掉。
察觉到怀中之人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给他输送灵力的动作。
“陶若,不要白白消耗灵力了。”他极尽艰难地才说出一句话。“朱槿是赤羽之子,他杀我,不是因为你,不要自责……”话还没说完,赤色的火焰已经从他的体内焚烧而出。
“陛下!陛下!我要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看着怀中的身躯在烈火中渐渐透明,陶若用力地搂紧了他,哪怕燃烧的灵火灼烧着她的身子,也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
朱槿不想陶若伤在灭日箭的灵火之下,扬手倏地将灭日箭收回了手中。
箭一离身,天帝整个人便开始消散开去。
怀中一空,陶若顿时心慌不知所措,扑身出去,伸出手,想要将他散去的神魂抓将回来。
“陛下!陛下你不要走!”
一直以来,都是他不停地来找她,不惜一切地想把她带回自己身边。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若是他不在了,她将如何?!
“陛下……”
陶若突然想到,上回她自散神魂的时候,是天帝用赤霄宝剑以天地之力,将她的神魂重聚起来的。
天地之力!
赤霄剑她使用不了,但是她有天凤玄灵!天凤玄灵里面也有最精纯的天地之力。
陶若当即取出天凤玄灵,将全身的灵力,全部注入其中,激发其中的天地之力,拢住天帝散去的神魂,竭尽全力地不让他就此散去。
“快阻止她!”昼王察觉到了陶若的意图。“她在重聚神魂!”
“陶若!”朱槿神色一变,上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你疯了吗?没有聚灵阵,你这样会灵力散尽的!”
“陛下不能死!”
朱槿紧紧地扼着她的手腕,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为了他,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是!”陶若坚定地说。“我只要他活着。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能救他,哪怕万劫不复!”
“我爱他。朱槿,有些事,他或许是做错了。有时候,他是很讨厌,我也会埋怨他。但是,自始至终,我爱的人,只有他!他是因为我,才会落到如此境地。今天,拼将一切,我都要救他。如果救不回来,我也会陪着他一起走。没有他的世界,我连一刻都不愿多呆!”
“朱槿,对不起你的人是我,是我一直给你虚假的承诺。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为你分摊了三十六道天雷之刑。如今,陛下也还了你一命,我们三人之间的帐,就此算抹平了,好吗?”
“一切到此为止,不要再不死不休了,好吗?”
“陶若……”朱槿定定地看她。
谋刺天帝,当受七十二道天雷之刑,他只受了三十六道。他一直以为是言蹊和陶若帮他求情,天帝不得不从轻发落。没想到,竟是陶若帮他受了另外三十六道吗?那当初,他受刑之时,陶若站在旁边,并不只是被押来观刑的。而是,在等候受刑吗?
趁着他的手一松,陶若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刚才也发现了,天凤玄灵里激发的天地之力,虽然拢住了天帝散去的神魂。但是没有聚灵阵,就算她散尽自身的灵力,也无法将天帝的神魂重新凝聚起来。再拖下去,拢住的神魂,也会就地消散的!
而且,昼王和夜王还在旁边看着呢,他们绝对不会坐视她重聚天帝神魂的!
拖不得,也绝对不能拖!
陶若心念一动,直接将自己的内丹精元给吐了出来。
她曾经吸走并炼化了天帝的一颗内丹精元,所以如今她的内丹精元中,有一部分是来自于天帝的。将自己的内丹精元碎掉,把其中原本属于天帝的那一部分分离出来,重新凝聚,凝聚成他的内丹精元。有了内丹精元,神魂自然而然就能重新凝聚起来。
“浅浅!”夜王率先发现了陶若的举动,但是根本就来不及阻止,陶若将内丹吐出来之后,毫不犹豫地就直接碎掉了。借助着碎丹那一瞬爆发出来的强大灵力,一下子将天帝的神魂收拢了回来,并以新成的内丹精元为核心,开始重新凝聚。
“陶若,你!”朱槿脸色瞬间苍白,颤声道。“为了他,你竟甘愿牺牲至此吗?”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他!”
昼王见状,想出招将重新凝聚起来的天帝内丹精元击碎。
陶若赶紧将其护到怀中,背心受了昼王一招,飞跌了出去。但即使狠狠地撞到山壁上,再跌落在地上,却是稳稳地护着那颗内丹精元,同时源源不绝地以自身的灵力,将神魂重新凝聚起来。
昼王再次出招时,却被夜王挡了下来。昼王斥道:“阿峪!不要糊涂!让她聚回天帝神魂,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夜王叹道:“我立过誓,必须护陶若周全。我不能看着你伤害陶若。”
陶若回过头,看着夜王。由于内丹精元的破碎消散,她的身形也在渐渐淡去。
对于这个爹爹,她心中五味杂集。他真的很符合一直以来她心目中对于爹爹的渴望,儒雅、睿智、强大,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也正是这样的爹爹。只是,世事终难两全。
“爹爹……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身之发肤,受之父母。我的灵力,还有这部分的内丹精元是陛下的,我还给他。剩下的,受之于父母的,今日也一并全部还给爹爹罢。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半点关系。”
说完,她将身上最后的灵力灌注到天凤玄灵之中,铸起一个半圆形的结界,将天帝渐渐凝聚回来的神魂护在其中。
昼王见势不好,再不阻止,就真要让陶若将天帝的神魂聚回了。昼王觑机再次出招,还是被夜王拦下。时间紧迫,昼王只能转而去喊朱槿:“二殿!”
夜王不能动手攻击陶若,但是朱槿可以!
但朱槿并不理他,只是木然地站着,定定地看着在眼前渐渐消逝的陶若。
又一次攻击被夜王拦下之后,昼王急道:“阿峪,你清醒一点!她自碎内丹,已经活不成了!她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你就算现在打散她的神魂,也不算违誓!”
夜王一愣。确实,这样说也没错。
趁着他一犹豫,昼王便觑机全力攻向陶若,意在立时打散她的神魂。
就在那股强劲的灵力马上就要撞上陶若的背心了,朱槿的身影动了。出招打散那股灵力的同时,反手将灭日箭射出,直接将昼王钉在了山壁之上。熊熊燃烧的天火,瞬间将他吞没。
夜王怔了怔,回眸看向朱槿,却只见他面若白纸,神情苍白而绝望。
“陛下!”瑶光带着搬来的援军从外冲了进来,却正好看到陶若的身影消失在空中,而天帝的身影在结界中,渐渐显现。
“陶若……”瑶光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