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世上哪里来的后悔药呢,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是无用了。
片刻后,朱允炆也认命了。
他先是吩咐宫里宦官将一堆的柴火堆积到百官每日早朝的奉天殿,此殿也象征着大明天下权力的最中心。
京城若破,他就算是死,也会带着这座宫殿一同焚烧离去。
他乃大明第二代皇帝,正统继承!
而朱允熥,不过是个以下犯上、行大逆不道之举的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有何惧?”
“朕倒是要去看看,一个乱臣贼子能奈朕如何!”
朱允炆猛地一挥龙袍的袖子,大步走出宫殿,乘着龙辇前往正阳门。
此时才刚刚巡视完一圈的梅殷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得知皇帝陛下亲至,又赶忙前去迎驾。
“末将梅殷,恭迎陛下驾到。”
紧接着便是周围的将士们齐声接驾声,
在众人的拥簇下,朱允炆缓缓走下龙辇,走到梅殷跟前,耐着性子询问道:“梅爱卿,城防安排的如何了?”
“禀陛下,末将已经安排妥当,刚刚还去各道城门巡视了一圈,诸将士都恪尽职守,陛下无需担忧。”
听到梅殷这话,朱允炆这才稍微满意的点了点头,
现在朱允炆才算是知道,比起方孝孺他们一到关键时候就熄火,像梅殷这样的人才才是真正值得重用的,
这时候,朱允炆突然想起了称病不出的魏国公徐辉祖,心中不由的叹了口气。
当初他还是冲动了,不应该直接撸去徐辉祖在军中的一应职位的,让魏国公寒了心。
想通了的朱允炆有些后悔,
但朱允炆自诩天下共主,乃是大明顺位继承的皇帝陛下,
堂堂大明皇帝,岂能低头认罪?
皇帝可以知错,改错,但绝不能认错!
在梅殷的全程陪同下,朱允炆又重新坐上龙辇,打算一起去外城看一看。
很快,朱允炆乘着马车便抵达了外城诸多城门的其中之一,上坊门。
京城分内外、以及皇宫内城三部分,北面有江水天险,所以便在当初建筑外墙包住内城的时候,在北面留了一道大口子,
但在扩建修缮内城城墙的时候,内城的城墙是一个大圆圈,包围的严严实实。
等到朱允炆和梅殷一同抵达上坊门时,
那一直有所震动的大地,愈发强烈,
所有人的耳边几乎同时传来阵阵马蹄声,以及战马在大地万马奔腾从而引发大地也为之颤抖,
“陛下。”梅殷目视前方,一手急忙拦在朱允炆身前,蹙眉担忧。
朱允炆死死的盯着城外的前方,
如今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正是黄昏夕阳时分,
就在他们视线所能看到的范围之外,隐隐约约有一支足以让大地都为之颤抖的骑兵军团正朝着上坊门狂奔而来。
眼看这一道道的身影愈发明显,
梅殷率先反应过来,急忙扯着嗓子咆哮:“吴王叛军来了!全军戒备!”
刹那间,整个上坊门前一刻还放松警惕的将士们闻言立马全神贯注的死死盯着前方那一道道越来越清晰的身影,紧张到攥紧手中的兵刃。
部分将士们握紧长弓,并顺手从箭壶中取出箭矢,弯弓搭箭瞄准前方,
此刻只待梅殷一声令下,下一刻便会有万箭齐发而出。
只不过梅殷并没有着急下令,而是全神贯注的目视前方。
眼看梅殷迟迟不下令射击,这让朱允炆不禁蹙眉,语气中有些不满:“梅爱卿,你为何迟迟不下令放箭?”
半晌后,梅殷这才从全神贯注中的状态脱离出来,抬手指着城外那一道道虽然愈发清晰的身影,沉声解释道:“陛下,末将之所以不下令放箭,是因为这些骑兵都是身披重甲,就连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披着银光重甲,就算我下令放箭,漫天箭矢落下对他们这种重骑兵而言,也没什么作用。”
顿了顿,“与其在他们的身上浪费箭矢,倒不如等到敌军攻城的时候再放箭,那个时候所能造成的伤亡不可估计。”
听完梅殷的解释后,朱允炆这才但打消了心中刚刚对梅殷的怀疑。
他刚刚竟然在那一瞬间怀疑梅殷是不是私下和叛贼头目朱允熥私通了,这才迟迟不下令放箭,
不过经过梅殷的一番解释后,朱允炆这才知道自己刚刚简直错的离谱!
兴许是因为刚刚怀疑梅殷判敌的愧意吧,接下来朱允炆都没再插话了,而是默默的站在一旁观察。
很快,吴王叛军即将抵达上坊门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起初方孝孺众人还要入宫将这个十万火急的消息告知给朱允炆,谁知他们还没入宫呢,就被守在宫门口的侍卫告知陛下在此之前便出宫前去城门巡视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众人纷纷火急火燎的赶来。
他们乘着马车,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在吴王大军全部抵达上坊门之前抵达了城门。
方孝孺众人来不及喘口气,赶忙登上城楼,
他们见到朱允炆的第一眼,顿时全都松了口气。
“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
就在朱允炆与方孝孺众人守着君臣之礼的时候,一道反射着金光的身影正在朝着城门驾马飞奔而来。
这道身影的速度与周围重骑兵截然不同,
快,实在太快!
赤炭火龙驹日行千里都不在话下,短时间内的加速更是世间战马罕有,
仅仅片刻的功夫,朱允熥便驾着赤炭火龙驹冲出大雪龙骑军的战阵之中,一人一马直奔上坊门。
眼瞅着朱允熥即将驾马飞奔到上坊门下,
梅殷当即抬手示意城楼上的一众弓箭手准备,
只要朱允熥进入到射程范围,
万箭齐发,他就不相信一箭都不中!
万箭之下,就算朱允熥不毙命,也至少得挂彩。
朱允炆巴不得朱允熥死于万箭之下呢,这样一来局势便完全逆转!
就梅殷和朱允炆的这点小心思,朱允熥又哪里会猜不到呢,
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朱允熥故意勒住战马,正好停在了城楼上这些弓箭手的射程范围的边缘地带再靠边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