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楚千夜才回到国师府,看见书房还亮着,便知苏江月在等他。
一进门便闻到饭菜香,楚千夜心头一暖,鼻子都有些发酸。
“阿夜,饿了吧,快过来吃。”
她欢快地冲他招手,在他坐下来时,夹了一筷子亲自喂到他的嘴边,然后期待地看着他。
楚千夜早就没了进食的需求,但现在他只觉得口中的菜是他吃过最香的。
“好吃,你亲手为我做的吗?其实不必……”
“不是呀,我让管家出去买的。”
他话还没说完,苏江月也夹了一筷子塞进自己的口中,细细品了品之后道:“嗯,果然好吃,下次咱们去他店里吃!”
楚千夜:……
他一时都不知要如何安放自己刚涌上来的感动之情。
轻咳了几声才道:“结果出来了。”
苏江月一边吃,一边眨眼示意他说,好像与她无关一般。
“五皇子打三十板,禁闭三个月。”
对于这个结果,苏江月一点也不意外,这还是在顾诚君替她出头才得这个结果。
否则,可能只是训斥几句,就敷衍了事。
苏江月也没在意,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凡事肯定还是以引导为主,不会真伤了他。
“至于那个无道,直接斩了。至于季怀礼和曹氏,我们暂时没有处置也没有和皇上提起,想将来一并由你处置。”
“毕竟季怀礼没犯大错,与其不痛不痒,还不如等以后数罪并罚。”
像是害怕她失望,他说得十分详细。
苏江月怎会不知他和顾诚君的苦心,端着酒杯谢过之后,突然有什么从脑海里闪过,她细细回忆了下,放下酒杯道:
“如果苏眉的死,和季怀礼有关,算不算大错?”
她想起来了,之前在季府时,季纤纤曾用这个来交换自己的命,只是后来被赶来的曹氏给阻止了。
“当然算。”
“那便好办了。”
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痕迹,她定要好好查一查。
两人边吃边聊,直至夜深,苏江月才起身离开。
走到门前时,突然又回过头问道:“小人儿还没回来吗?”
“第四次。”
“嗯?”
楚千眼抬起眼皮,幽怨地扫了她一眼:
“这是你来我这儿后,问的第四次了,看来下次要再把他支远一些。”
苏江月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居然会在意这个!
毕竟她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惦记的还不是霄仁本人,而是想看看那把她挑的扇子是否真的好用。
“哎呀,我们阿夜最好了,肯定不会因为这个为难下属的。”
见她又挨了过来,楚千夜连忙收起嘴角边的笑意,故意板着脸道:“你为了他才对我说好听的,看来得更远些。”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问问他扇子可还顺手,毕竟是我挑的,想知道结果嘛。”
“我不信。”
“……你看看,看看我的眼睛,瞎不瞎?怎么可能放着你这个美男子不喜爱,而看上霄仁这个小圆胖子!”
“你果然待他不一般,都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
“那你记得黑影长什么样吗?”
“……”苏江月一巴掌拍向他后脑勺,“黑影哪次不是遮着全身只剩下一双眼睛,我上哪记得去!”
……
两人就霄仁问题又墨叽腻歪了好一会儿,才各自回房。
远在荆山的霄仁,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连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确定无恙后,又是接连好几个喷嚏。
第二日,苏江月醒来时,楚千夜已经没在府上了。
洗漱之后,便开始准备回学院拜师,这次她没再带上火灵兽,而是让它先待在国师府。
此时正是炎夏,后山树林繁茂,倒是格外幽静清凉。
山上有一院子,从外看去十分古朴,甚至有些简陋。
但院子很大,她推开木门,入眼的是一大片的菜地,中间小道隔开,另外一边养了些鸡鸭.
沿着小道往前走才是正院,两侧还有偏院,院子的后面有一处瀑布,隔着很远就可以听到水击石面的声音。
若不是亲眼看到,谁能相信这是顾诚君的院子,倒像是乡野随处可见的人家。
院门无人看管,但有一魁梧健壮的中年男子,手握一把扫帚,正直挺挺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脸色有些微红,像是当着日头站了许久。
“你就是苏江月?”
他并未睁眼,语气也十分平静。
“是我,你是哪位?”
回应她的是一道疾风,幸好她步伐灵活,不然此刻她脸上就布满扫帚印了。
之后两人都未再说话,男子拿着扫帚朝她击来,苏江月本能地拔出破天,一剑挥下正好砍在他的扫帚上。
铛的一声——
那扫帚竟未损分毫!
他的攻势虽然又快又准,但苏江月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并未用全部的实力,与其说是挑衅倒更像是试探。
百招之后,男子才睁开眼睛,眼底有些许的赞赏之意。
“不错,确实是个好苗子,接下来可是真格的了,你准备好了吗?”
“老李还不快住手!”
苏江月正想回答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
一个老妇快步走出来,身后还跟着臊眉耷眼的顾诚君。
说话的正是那名老妇,一边说还一边回头瞪了一眼顾诚君。
顾诚君十分委屈地嘟囔:“我都说不用了,是老李自己要试下她的身手,你又怪我。”
苏江月哪里想得到,一向威风的顾诚君还有这样一面,像个孩子似的。
努力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老妇赶走了扫帚大叔,拉着苏江月上上下下看,满眼的慈爱。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今后我们便是你的家人,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你叫我王婶就好,听说你今日会上山,王婶啊,早就给你准备好吃的了。”
她一边说,一边挤开顾诚君,将苏江月往里头带。
苏江月轻咬着下唇,低低说了一句:“谢谢王婶。”
王婶见她眼眶微微发红,只以为她是想起了那些委屈的事,也没多说,只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苏江月心头一软,只觉得眼睛堵得慌,努力睁大着眼睛用力笑着,不让泪水涌出来。
前世,也曾有这样一个妇人,在初见时如同王婶一般,热情又周到,将她视作女儿一般对待。
她深吸几口气,回握住王婶的手。
“这个院子从前是空着的,现在你来了便住在这里,我已经打扫干净了,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王婶拉着她进屋,又指了指正中间的主院。
“我和你师父还有刚才李叔,都住在这个院子,咱们这儿说大不大、说小不说,往后你要练武可以到那里去——”
说着,她又指着西面一块空地,远远就可以看到上面摆放着各种兵器。
“但是,”王婶笑容一收,十分严肃地说,“只那个院,不准进,最好也不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