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两眼一黑,直接昏死在高台上。
皇甫逸轩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孟倩幽的身上,弯腰抱起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贺章,一步一步沉稳的走下高台。
齐王妃站在高台下仰头看着他们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急忙上前,看孟倩幽脸色苍白,心疼不已,对皇甫逸轩道:“快,快抱着幽儿回家。”
皇甫逸轩的目光从皇上,太后,齐王爷,众位大臣脸上一一扫过,抿唇,抱着孟倩幽朝着马车走去。
皇上的脸色更加的不好看了。
太后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看到皇甫逸轩冷漠疏离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皇后一直安静的坐在一边,没有开口。
青鸾感紧撩起车帘,皇甫逸轩小心翼翼的把孟倩幽放了进去,自己也随着上了马车,冷声吩咐:“走!”
郭飞扬起马鞭,轻轻吆喝了一声,马儿抬蹄,缓慢沉稳的拉着马车朝着人群外走去。
隐藏在百姓中的三千精卫也慢慢的撤出人群外,在马车的后面,保护他们回南城。
文泗则做了一个手势,所有德仁堂的伙计也纷纷的离开了人群,以各种身份朝着德仁堂走去。看了远去的马车一眼,文泗也转身去了德仁堂的方向。
一直隐藏身份站在人群最前面,离高台很近的包一凡,也转身走出了人群。
没有了人热闹可看,百姓们纷纷散去。
齐王妃回到皇上面前,行了一礼:“臣妾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着急的转身往外走。齐王爷也匆匆的给皇上和太后行了礼,几个大步追上她,夫妻两人坐上王府的马车,吩咐车夫去南城。
不一会儿,偌大的街口,只剩下皇上,太后,皇后和一众大臣,以及玄青大师。至于高台上的贺章,所有人似乎早已把他遗忘。
皇上和太后的脸色不好看,一众大臣谁也不敢说话。尤其是丞相一派的人,极力缩小了身体,夹紧了尾巴,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皇上把火气撒到自己的头上。
他们都不敢说话,维持秩序的御林军们更没人敢说话了,整个街口死一般的寂静,犹如无人一般。只有玄青大师面色坦然的站在一边,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打破了这种寂静后,施了一礼,“皇上,贫僧该回去了。”
皇上终于开了口:“大将军,送大师回青云寺。”
褚文杰恭敬应声,朝玄青大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玄青大师再次谢过皇上,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在褚文杰的护送下,回了青云寺。
面色阴沉的看着众大臣,直看得他们头皮发麻、连冒虚汗,皇上这才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宫中。太后和皇后紧跟在后。
见三人走远,官员们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冒出来的虚汗,纷纷坐回了自己的马车,各回各家。
剩下的御林军望着高台却发了愁,贺章虽然被免了官职,可他的女儿依然是嫔妃,说不定还有得宠的机会,如今他昏死在高台上,自己这高台是拆还是不拆。拿不定主意,纷纷望着御林军统领。
六皇子被驱逐,贺贵妃被将为嫔,贺章被免职,贺家的大势已去,要想东山再起是难上加难,御林军统领也是见风使舵的家伙,挥手示意属下:“把人拖下来,扔一边即可。”
得了命令,两名御林军快步上了高台,真的是把昏迷的贺章拖下来的,扔去了离高台较远的地方。所有的御林军开始拆高台。
贺章就如死狗一样,被扔在那里。连个施舍给他眼神的人都没有。还是站在人群外的车夫和下人,久等他不回马车,便寻了过来。见他闭着眼睛,仰面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凌乱,骇了一跳,急忙七手八脚的抬起他,小心的放在马车上,急匆匆的回了丞相府。
皇甫逸轩和孟倩幽坐着马车在前,青鸾和朱篱和众精卫在护卫在马车的两侧,而剩下的装扮成各行各业百姓的三千精卫不远不近的跟随。皇甫逸轩听见了动静,打开车帘,吩咐郭飞:“让他们回聚贤楼候命。”
郭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便赶马车便朝着身后打了一个手势。
跟随的精卫们慢慢的停住了脚步,转身朝着聚贤楼的方向而去。
到了家门口,皇甫逸轩下了马车,抱着虚弱的孟倩幽走进府内,直接来到屋子里,轻轻的把她放在床上。
三魂六魄在体内被两股力量来回拉扯,折腾的孟倩幽虚弱之极,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的冷汗也已经把衣服浸透。
吩咐青鸾找出孟倩幽里里外外的衣物,命令朱篱打了一盆温水来。遣退了两人,皇甫逸轩把孟倩幽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用温水帮她擦拭完了全身,把干净的衣物一件件的给她穿好,扶她躺回了床上,自己也脱鞋上床,躺在她的身侧,微微颤抖着手把她搂在怀里,柔声道:“睡一会吧,我守着你。”
孟倩幽已然疲累之极,听话的闭上眼睛,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望着她沉睡的容颜,皇甫逸轩的后怕的感觉才涌了上来,幸好,幸好,玄青大师在贺章登上高台的那一刻停止了念经,否则他真的就失去她了。
齐王爷和齐王妃赶到了以后,被青鸾和朱篱拦在了院子外:“王爷,王妃,请稍等,世子正在给主子换衣服。”
两人愣住,对看了一眼,站在院子外等候,等了好长的时间也没有见皇甫逸轩出来,齐王妃心里着急,吩咐青鸾:“你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鸾走到屋门前,轻声问:“世子,主子,王爷和王妃来了,想见见主子。”
孟倩幽已安稳的睡着,皇甫逸轩轻轻起身,轻手轻脚的来到门外,看到齐王爷和齐王妃面露担心之色,走到两人面前,道:“父王、母妃,幽儿睡着了,我们去会客厅说话吧。”
两人跟着他来到会客厅,还没坐下,齐王妃便迫不接待的问:“幽儿怎么样了?”
“只是有些疲累,睡一觉就好了,母妃不用担心。”
皇甫逸轩抱着孟倩幽从高台上下来,齐王妃确实看到孟倩幽的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闻言心里更加的担心,“那怎么可能,幽儿的脸色太苍白了,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是不是玄青大师的做法,伤了她的心神。”
皇甫逸轩点头。
齐王妃着急起来,“那怎么办?我们是否在请人高人给她看看。”
“不用,玄青大师道行高深,既然他说幽儿没事,就一定没事,让她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齐王妃点头:“希望如此。”
孟倩幽这一觉整整睡了三天才醒来,而这三天内却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首先是贺贵妃得到了自己被贬为嫔妃的消息,当场就昏了过去。
而同时的到消息的六皇子则是疯了一般,摔碎屋内所有的东西,一屁股坐在杂乱的屋子中间,连被扎破了脚趾都感觉不到疼痛了,双眼空洞洞的望着屋顶。
自从他懂事起,贺贵妃就教他如何在宫中步步为营,为自己以后能挣得皇位做准备。所以他在宫中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从不得罪任何人,还极尽讨好巴巴结太后和皇后,即使皇后不喜,他也是经常拿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终于,他成功了。不但宫里人,就连那些官员也对他夸赞有加。他以为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一个契机时,这个契机说来就来了。
而孟倩幽是妖魔附体的事情,就是他的契机,所以他高兴,他义无反顾的去了太后的宫里,谁知这一次却押错了赌注,不但失去了争夺皇位的机会,还被发往了苦寒之地,这一生都没有在进京的机会。
他恨,他恨孟倩幽没有被妖魔附体,他恨贺章没有查清楚,他恨贺贵妃做了如此草率的决定,他更恨皇上,没有一丝父子之情,把罪责推到了他的身上。让他去了苦寒之地受罪。他更恨的是太子,明明样样都不比他强,却因为是皇后的肚皮里爬出来的,一出生就荣宠无比。不像他,事事都要自己去争取。
等贺贵妃醒过来的时候,听到六皇子被发配了苦寒之地,又一次昏了过去。这次没等他醒转,传旨的太监便命人收拾了她的东西,抬了她去了嫔妃该住的院子里。
还有贺章,被下人抬回了府里,一直在家中兴奋的等着孟倩幽被处死的消息的贺琏,看到贺章横着被抬进府内,大骇,急忙询问是怎么回事。
下人战战兢兢的把所有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贺琏当场就跌坐了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差点昏过去,还是下人的话唤回了他的一丝清醒:“大、大公子,老爷怎么办?”
贺琏这才回身,急声吩咐:“快去请大夫!”
下人着急忙慌的跑出府去,好长时间才请来一名大夫,还是不情不愿来的。
今日之事早就传遍了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是贺章陷害的清河县主,而他因此也被贬为平民,这名大夫也知道,当听说是贺章需要医治的时候,要不是秉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才不愿意来呢。来了以后,看到贺章昏迷的样子,就知道是气急攻心引起的,也没有号脉,尖尖的指甲直接掐在了贺章的人中上,嘴上道:“小毛病,狠掐一下人中就醒来了。”
果然,贺章很快被掐醒,睁着眼睛环环视了众人一眼,眼光不再是精明,锐利,而是有了一些浑浊。
大夫背起自己的药箱,道:“病人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再受刺激就行了。也不用吃药,如果有上好的补品,可以炖一些喝。”
说完,便往外走。
要是以往,大夫敢是这个态度,贺琏绝对敢命人杖杀了他,可今日不同往日,他们父子俩没有了任何官职,都是平民一个,自然不敢对大夫发火,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示意下人送他出去。
贺章已然真正的清醒过来,阴沉着脸坐起身,道:“琏儿,我们被人设计了。”
刘丽这段时间过上了从来没有的舒服惬意的日子,吃喝有人伺候,穿衣有人伺候,就连走路如果她不想走,也有人会背着她走。大夫人更是没有过来为难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么多的时日,贺琏一次也没有来过她的院子里。她派丫鬟去请了好几次,得到的答复是他忙着调查孟倩幽的事,没空过来。并让丫鬟告诉她,等孟倩幽被处死了,他肯定会过来好好的奖赏她。
刘丽恨了孟倩幽这么多年,也一直巴不得她早死,听了丫鬟的话,放下心来,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过着以往梦中才会出现的生活。
只是偶尔丫鬟们同情的眼光,让她不解。几次询问,丫鬟都是支支吾吾,躲躲闪闪,不说实话。毕竟不是自己的心腹,对自己不忠心也是情理之中的,等自己得了宠,吹吹耳边风,让贺琏给她新买几个小丫鬟,再调教成自己的心腹好了。
正当她坐着美梦、不可一世的时候,贺琏阴沉着脸走进她的屋里。
刘丽惊喜不已,起身摇曳着身子迎了上去,自以为娇滴滴的说道:“大公子,您来了,想死……”
贺琏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意:“你敢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