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船主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李峰觉的相当没有面子,心说,你个王八蛋的,直接说老子胖就得了,还超重,超你个鸟重,你以为称重收费啊。
因为有秦书凯在场,他不好发飙,只是没好气的冲着船主说:“开你的船!今天船撑得好,钱少不了你!”
船主看李峰一幅财大气粗的样子,一身行头也是高档货,这才开始撑船,把船往湖心划去。
船上的三人都被逗乐了,尤其是姚晓霞,笑得很夸张,道:“叔叔,不是我说你,你真得减减肥了,不然下次还得给你弄条专艇了。”
李峰哈哈一笑,也不生气,抬手『摸』着滚圆的肚皮,道:“减着呢,家里的跑步机都换了无数台,但没有一台管用的,我是越减越肥啊!”
“跑步机有什么用!”姚晓霞给支了一招,道:“这事你得找秦县长啊,秦县长大笔一挥,给你很多工程,那么就是最好的减肥的方子,那你可就一劳永逸了。”
“县长……”李峰稍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顾得上跟秦书凯打招呼呢,此时赶紧两眼看着秦书凯,拱手笑道:“恭喜恭喜,恭喜高升啊!”
秦书凯呵呵一笑,摆摆手道:“都是老朋友了,不提这个,今天就是老友聚会!”
“是,老友聚会!”李峰『摸』着肚皮爽笑,道:“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看人还有点眼光,当初在普水第一次认识你,我就知道你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看看,果然应验了”
闲聊了几句后,李峰道:“这么说,以后秦县长你就到红河了?”
秦书凯点点头,笑道:“以后很长时间都要在红河了,现在是担任副书记、‘代’县长。”
李峰搓了搓手,道:“那可太好了。”
“以后还少不了要仰仗你这尊大财神多关照啊!”秦书凯笑着,这句话却一下子说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理,尤其是李峰,仿若工程已经到手一般,笑的无比灿烂。
“只要你一个招呼,我李峰肯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峰哈哈笑着表忠心说。
秦书凯短短几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机关普通办事员升到了县长,这绝对是火箭速度,自己结交秦书凯绝对不会错的,再说了,自己以前跟着秦书凯做的项目,全都赚了,后来见张富贵主动对自己伸出了橄榄枝。
心里认为跟着书记那是更加的好,谁知道这个张富贵根本就不如秦书凯,李峰一想到以前的诸多事情,心里倒也不怨秦书凯,反而责怪自己,怎么就这么眼拙呢,竟然把张富贵那子跟秦书凯相提并论,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段级的。
李峰跟秦书凯正热火朝天的聊着,突然听见姚晓霞在一边大呼叫的嚷了起来。
两人朝着姚晓霞的方向看去,只见她拽着老板走到渔船正中央的包间位置上贴着的菜单责问道,老板,你这不会是个黑店吧?这一盘“油爆海螺”竟然要价三百二十块一份,这不是明摆着宰人吗?
李峰听了这话,心里不由有些不爽快,姚晓霞今天是怎么回事,现在自个都当了副县长了,在外头吃多少都是开张发票的事情,一盘菜三百多就三百多吧,怎么还跟老板计较起来。
再说了,今天可是请秦书凯吃饭,此人说不定就是自己以后的财神,财神吃饭,吃几百块的菜,这点投入和以后有可能的收获比较起来也实在是太儿科了。
李峰刚想开口阻止姚晓霞的题大做,只见船老板从里面的船仓里拿出一个看起来不算是很大的牌匾说,这位姐,您看看这个,整个洪泽湖上的所有渔船饭店,就只有我一家有祖传的招牌,这道“油爆海螺”可是我祖先传下来的绝招手艺,这整个江浙一带,也只有我们一家是最正宗的做法,您要是不信,等会尝尝咱们做出来的菜肴,只要吃一口,您要是感觉我有半点说瞎话的地方,您就一分钱都不付。
姚晓霞见船老板说的真真的,不由笑道,真的假的?我怎么觉的像是听故事呢?
船老板一听姚晓霞话里有怀疑的意思,索『性』手里拿着牌匾讲起了自己家里饭店这道菜的来历。
原来,船老板姓秦,内战的时候,各处饥荒,船老板的祖父年轻时一个人一路讨饭流落到了青岛。
有一天,实在是累的走不动了,见路口一家名叫“胡家馆子”的饭店正打告示招伙计,就摇摇晃晃地报上了名。“胡家馆子”当时是青岛口子附近生意最为火爆的饭馆,原因是这里的大师傅是位厨艺顶尖高手。
大师傅姓王,福山人,祖上在巡抚衙门是专门为巡抚大人做饭的师傅,对菜品的研究很有一套。王师傅在继承祖上手艺的前提下,又进一步改良了菜谱,所以吃他炒得菜是一种味道与艺术得双重享受,同样的材料经过他的手炒出来之后『色』香味绝对不一样,吃服了远近的食客,甚至有人专程从即墨慕名赶过来,就是为了一品王师傅的高超手艺。
王师傅有一道拿手的菜,叫做“油爆海螺”,选用近海捕捞的海螺,个大皮薄,肉嫩味鲜,王师傅的刀功那叫了得,一个海螺被一刀一刀均匀地片成八八六十四片,片片薄如封窗纸,码在盘中,可清晰地看到盘子底部的花纹,配以细如发丝一般的黄姜,以翠绿的葱做为衬料,以底油滑锅,急火爆炒,快速出锅装盘,盘中雪白的螺片翠绿的葱和鲜黄的姜丝,三『色』搭配『色』泽绝艳,螺片入口脆鲜,使人品过之后极难忘却。
可是这王师傅偏偏是个犟劲头,在胡家馆子这几年宁可自己亲自动手也一个徒弟都不愿带,任何人不教,全靠自己上灶,用他自己的话说“教一个徒弟瞎一只眼”。
船老板的祖父非常机灵,自从来到胡家馆子当上了伙计之后,就处处留心,没事就和王师傅套近乎,一来二去,慢慢博得了王师傅的喜欢。可喜欢归喜欢,这技术是不对外传授的,船老板的祖父也毫不气馁,经常悄悄溜到后厨去偷王师傅的艺,王师傅也知道这子是在打炒菜的注意,也不避讳他,只要你自己能偷会了,这也算是个道行。
船老板的祖父学的很真,把王师傅的一招一式都暗记在心,晚上自己一个人偷偷地练,比如油爆海螺,必须先要掌握了刀功之后才能考虑如何上灶,他就用一些废弃的萝卜地蛋之类开始练习,然后再逐渐地学着片肉,工夫不负有心人,没想到,用了一年的工夫,他竟然把王师傅的全部技术都偷进了自己的脑袋。
也就是在这一年过年之前,王师傅找到了胡掌柜说自己年事已高,要回家养老,不能在这里继续做下去了。胡掌柜一听就急了,知道来馆子吃饭的这些食客大都是冲着王师傅的名声来的,如果他一走,胡家馆子的生意立时就衰落了。
胡掌柜只好以加薪加股为条件苦苦哀求王师傅能留下来,可是王师傅去意已决,不论掌柜的如何哀求也是坚决不做。掌柜的无可奈何,只得放其走人。
王师傅走后,胡掌柜一筹莫展,这事还不敢对外说,如果一旦传出去说王师傅已经走了,那么这个店立马就完蛋了。过了年之后,心急火燎的胡掌柜就开始四处踅『摸』厨子,希望能有个人过来顶王师傅的缺。
这时候船家老板的祖父站出来对掌柜的说,我试试吧!胡掌柜惊讶地望着这个其貌不扬一口苏北口音的伙计,用不屑的口吻看着他问:“就你?你行吗?”
船老板的祖父嘿嘿一笑说:“我自个也说不上行还是不行,我炒个菜掌柜的尝尝,行您就用我,不行您再另寻高明。”事已至此,胡掌柜也只好是有病『乱』投医了,抱着极不信任的态度勉强同意他上灶炒个菜试试。
船老板的祖父也不客气,上来就学做王师傅的拿手绝活“油爆海螺”,不慌不忙地拿起炒瓢,滑锅投料,只见一团蓝悠悠的火苗在炒瓢里连翻了两个滚之后,一盘同样也是三『色』绝艳的油爆螺片旋即出锅,从上灶到装盘,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一气呵成,使站在一旁的胡掌柜看得两眼发直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半天竟然都没缓过神来,直到船老板的祖父把一双筷子放到他的手里请他品尝的时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用筷子捯起一片螺片放入口中,脆、鲜、嫩、滑一样不少,甚至比王师傅炒出的味道还要地道。
船老板的祖父就此在胡家馆子里上了灶。
光绪十七年,山东巡抚张曜陪同大清国总理大臣李鸿章前来胶澳视察海防,闻听胡家馆子的师傅很厉害,就专程前来品尝这赫赫有名的油爆海螺,没想到吃遍九州一百单八味的堂堂大清国总理大臣在吃下一片之后,竟然拍案叫绝,亲自来到后厨召见了这位年轻的师傅,并书写了“第一厨”的牌匾赠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