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仍是那场绵绵无期的细雨,持续了三天还未停歇。
同诸葛无畏等人分开的荆守正踩在翠银剑上细细寻觅。
按照指点,向南百里就能找到耶律康。可等他来到目标区域,才发现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容易。
浓密的山林尽是参天大树,而且这些树木中有不少蕴含微弱的玄气波动,属于低阶炼材。站在高处眺望,视线很难穿透层层阻隔的遮挡。
围剿巫毒教的行动已处在拉锯战状态,两方都在隐藏自己的行踪,免得被伏击针对。
即便有人瞧见荆守的大模大样,也会以为这是一个圈套。
早知如此,不如咬牙返回西荒边境。
终于,没有尽头的寻找磨灭了他最后的耐心。
荆守毅然决然地一拍储物带,取出了玉王金钟在高空中卖力敲响,同时还有荆守的施法呐喊。
“耶律十,收到请回答!荆八有要事寻找!”
传承戒指已被他再次挂在脖子上,腰间的储物带装填了几样常用的物品。
喊声传出足够远的距离,产生的回音在绵绵大山中往复激荡扩散,惊起了无数巢中躲雨的鸟雀,偶尔还有一两声未开灵智的野兽的嚎叫。
生恐对方听得不够清楚,他连续重复了三次才偃旗息鼓,扎进了原始密林。
剩下的便是等待,或是引来巫毒教的敌人,或是迎来相识的故人。
此举的冒险,荆守心知肚明。
但是,有了对抗资本,自然会选择赌上一把,而且他的赢面很大。
“耶律十”、“荆八”的称呼知道的人不多,仅限于锻金门屈指可数的宗门高层或者他们自己。
在陌生的环境里,突兀出现的动静或者召唤,一般的修炼者都会置之不理。
只有知情人或者……对自己实力有绝对的自信才会赶过来。
荆守现在赌的就是那一半的机会!
在浓密的原始森林中,并没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覆盖全部土地,仅是在树枝末梢稀疏的地方留下一滩滩小水坑。
现在,他就躲在一棵粗大巨树的枝丫间,为了更加不显眼,身上还更换了一件好久不穿的锻金门法袍。
暗青色的伪装,与森林的环境融为一体。再加上施展的敛息法诀和玉王金钟的遮掩,即使来人是妖孽的腾云境强者,也休想发现他的存在。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远处的小水坑不时传出雨滴溅落的脆响,与远处的滴水声一起奏响一曲轻松愉悦的乐曲。
相邻一棵巨树的枝丫间,勤劳的鸟雀搭建了一处窠臼,窠臼之上还有脸盆大小和芭蕉叶挡雨。也不知是哪种天生灵慧的异鸟,能够想出这等好法子躲避阴雨的侵袭。
或许是察觉出这里气氛的怪异,窠臼中的异鸟不安地抖动着翅膀,偶尔发出叽叽喳喳的鸣叫。
树底位置也有一个隐蔽的细洞,那是南疆特有的树蛇巢穴,其内也有一条暗绿树蛇盘旋着身体闭眼假睡。
树蛇钟情于树,只在刚刚成年被母蛇赶出家门时才会另行选择栖身场所。一旦选定筑巢的巨树,终生都不会离开那里。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转眼就是半个时辰过去。
异鸟终于确认了自己的“错觉”,不再发出鸣叫;假寐的树蛇也开始安然休息,绷紧的身躯有了松垮的迹象。
荆守仍旧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支棱起来的双耳时刻倾听周围出现的动静。
……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密林上空突然出现衣衫掠飞的轻响,一小队修炼者在距离此处百丈的位置停下,一齐扎进了下方的密林。
此后,又是诡异的安静,仿佛那支小队完全在密林中消失。
早就发现来客的荆守,敛息法诀施展得更为频繁,搭在金钟表面的右手注入更多的玄气催引。
时间在某一刻忽然变得缓慢,似乎是出于等待的潜在认知,又似乎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在影响着岁月流逝。
窠臼中的异鸟和巢穴中的树蛇最先有了动静。它们重新睁开了合上的眼皮,疑惑地倾听着别样的寂静。
一丝微不可查的窸窸窣窣传来,可就在他想要辨识再清楚一些时,轻响又戛然而止。
这一切仿若是出现的错觉!
一定是有人来了!
荆守心中瞬间有了判断,轻轻探出自己的一丝意念,关注密林中的一举一动。
阴雨连绵的密林还是那般幽静,溅落的雨滴微响好像是在映衬,驱散无形中形成的诡静。
“朋友,刚才是何人传唤?还请现身相见!”
随着话语乍现,一个身穿青衫法袍的年轻人蓦然立在巨树下。
眨眼之间,凭空出现,好像他一直躲藏在那里。
出现的年轻人约莫十七八岁,身躯挺拔,俊朗的面容早就褪去了青涩,环抱在身前的双手轻轻拍打自己的手臂。
举止淡定从容,自信的气场油然而生,即便泰山崩于前也不轻易变色。
也正是出现的这个年轻人,令荆守心情蓦然一松,身形闪动落在了那人的对面。
“耶律师弟,好久不见!”
打招呼的话语充满了欣喜,缓慢有力不显突兀。
青衫年轻人抬眼看向站在对面的“召唤者”——一个同样身穿青衣法袍的陌生人。
其实谈不上陌生,荆守现在的面容与原来有七八分相似,举止气度完全还是原来的味道。要不然,诸葛无畏也不会很快认出他。
一旦踏上修炼路途,都在潜移默化中做到了“相由心生”。
哪怕是夺舍或者魂穿,也会在不经意间修改着自身的容颜,至少做到让自己不生厌。
“八师兄?”
耶律康还在做最后的确认,尽管心中已确信了八九分。
“哈哈,还是怀念你喊我‘荆八哥’的那段时间啊。”
原先眼中的小屁孩早就长成翩翩美少年,瞧对方那精明干练的模样,与脑中的形象完全不能重叠。
七八年的东奔西走,师兄弟们也四散闯荡,能够有幸遇见都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
听到对方调侃式的回答,耶律康再无疑虑,面容上重新出现记忆中的狡黠和古怪。
“还真是你啊!怎么这次会专门来找我?不会还是想要组队吧?”
“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