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沉抿着唇,墨黑的眼眸带着些许情绪。
这女人怎么总是明里暗里试探他?
温以宁有些着急,轻轻地推了推他,“你快说呀。”
霍云沉趁镜头没有对准自己的时候,摘掉了耳麦,低声说道:“我没注意。”
“你不是很喜欢胸口长痣的?平常就总是喜欢吻痣,怎么可能没注意?”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喜欢胸口长痣的,单纯是因为喜欢你?”霍云沉默默汗颜,这女人该是有多迟钝?
“我在跟你说正经的。不是想翻旧账,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前段时间她在我办公室宽衣解带的时候,我记得她胸口是有颗痣的,位置和你那颗差不多,不过没细看,其他细节不记得了。”
“几年前呢?你们谈恋爱的时候呢?”
温以宁总感觉崔芯爱的这颗痣是在模仿她,但她没有证据。
霍云沉耐着性子道:“我没和她做过。”
温以宁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衣服都没有脱过?”
“我对她没兴趣。而且我比较保守,没有婚约的情况不会做这种事。”
“你保守个头!”
“对你保守不了...”
霍云沉寻思着这轮拷问他应该是过关了,不过他倒也没扯谎。
他和崔芯爱那段特别纯情,她都主动开了房,他愣是给拒绝了。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任何的感情经历以及性经历,总怕自己是陆衍口中说的秒男或者有什么功能障碍,因而对于性事还是比较保守的。
他头一回对女人产生男女之间的情欲,是六年前将湿漉漉的温以宁从水里捞上来的那次。
所以那么坚决果断地选择和她结婚,多少有点见色起意吧。
温以宁没能从霍云沉口中问出任何有用的东西,萦绕在心头的疑虑便没办法解开。
霍云沉握住了她的手,很认真地说:“你不能因为我让你很舒服,就以为我有过很多女人。我就你一个,只有你。”
“也没有很舒服吧...”
“你再说一遍!”
“太大了,总是疼。”
“会说话就多说点。”霍云沉还以为她要吐槽刚结婚那会他实在不怎么样的技术,听她这么一说,心情好了不少。
“无聊...”温以宁还在考虑崔芯爱胸口的那颗痣。
她感觉另有隐情。
可细想起来,脑海里乱糟糟的。
太多的信息堆叠在一块儿。
反倒什么也琢磨不出来...
节目录制结束后。
霍云沉破天荒地带着温以宁去看了场电影。
他们应该算是先婚后爱。
从初识到结婚,仓促到甚至还没有熟记对方的名字。
所以小情侣之间经常做的事情,他们一样也没有做。
霍云沉本身就是浪漫过敏体质。
搞不出来那么多的风花雪月。
不过近段时间,他的想法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除了在乎自身的体验,他开始在乎对方的体验。
“霍云沉,你怎么突然想去看电影?”温以宁早就习惯了他的性子,他突然改变,她反倒有些不适应。
“你不是很喜欢看电影?我看到你收藏的电影票了。”
“还行吧。”温以宁看着手中的电影票,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平时看的大部分都是喜剧电影或者好莱坞动作片。
霍云沉挑选的要是爱情题材的电影,她还能接受。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挑了一部战争题材的电影。
黑压压的画面一看就很压抑,而且时长长达四个小时!
坐这么久,屁股都该麻了。
霍云沉很少看电影,也没有任何选片的经验。
他随便挑了部名字正常一点的电影。
结果两人进场不到十分钟,就睡死了过去。
“不要...不要,斯年哥!别走...”
霍云沉惊醒的时候,温以宁还在说着梦话。
虽然这个场次很空。
但由于温以宁的声音很大,还是惊扰了电影院里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听到温以宁喊不要,又发现霍云沉的手在她敏感部位上磨蹭,瞬间正义感爆棚,反手就给报了警。
温以宁睁开眼的时候。
霍云沉手已经被警察给铐上了,而他那双深邃浩瀚的眼,正幽幽地看着她。
“怎么了?”
温以宁抿了抿唇,小声地问。
她不过是睡了一觉。
他怎么就被铐上了?难道电影院睡觉犯法?
“你一直在说梦话,大喊大叫。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以为我非礼你,报警了。”
“我喊了什么?”
“你一直在喊着你的斯年哥,让他不要离开你。”霍云沉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尽管都已经下定决心包容她的一切,但她总是这样,谁听了会舒服?
周斯年陪了她四年,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难道就因为周斯年的出场顺序最早,他终其一生都要活在周斯年的阴影下?
四年前促使他提出离婚的最大问题不是崔芯爱,而是周斯年。
她整夜整夜地喊斯年哥,这让他觉得她并不是自愿跟着他的。
他提离婚。
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成全她和她的斯年哥。
温以宁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碍于警察也在场,也不好向他解释什么,只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
霍云沉却条件反射似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身客气地对警察说道:“现在可以打开手铐了?她是我的妻子,而且我没对她做什么。她睡着了说梦话而已。”
“额...可否出示一下证件?”
“我有。”
温以宁赶紧在包里翻找了起来,除却自己的身份证,连离婚证她都给揣上了。
“离婚了?”
警察一边解开了霍云沉手上的手铐,一边纳闷地问。
这种情况下如果男方违背女方意愿对其进行了猥亵,也是可以立案的。
霍云沉没想到温以宁居然时时刻刻揣着离婚证。
心里更不爽了。
他抬手活动了一下手腕,转身走出了电影院。
“霍云沉,你等等我!”
温以宁扯着嗓子喊了回去,从警察手中接过了证件,便小跑着追了出去。
霍云沉没有回头。
不过听到她的声音,还是放慢了步伐,等着她跟上来。
“你生气啦?”
温以宁喘着气,轻轻地拽着他的衣角,“你别不理我...刚才那部电影太血腥了,我才会梦到那场无妄大火。周斯年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魇里,虽然他扮演着的是一个救赎我的角色,但是他从不曾出现在我的美梦中。”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喊他,我都嫉妒得想要撕碎他?”
霍云沉的性格比较沉闷,他一直很介意周斯年,但他很少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他不喜欢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人前,哪怕是他也不行。
“可是我控制不了呀!”
“你要是很生气,那你自己气一会儿。”
“等不那么生气的时候,我再哄哄你?”
温以宁很害怕他们又开始周而复始地吵架,每次她都会被他气哭,那种感觉太不好了。
“你知道四年前我为什么会跟你提离婚?”霍云沉又问。
“你说过,是因为崔芯爱醒了。你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温以宁落寞地答。
“不是这样的,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解释过一次,没想到你当成了耳旁风。”
“四年前你有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喊斯年哥,我以为是我阻挡了你追求幸福的脚步。”
“但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离婚。那天我喝得很醉,借着酒胆让你给我生孩子,其实是想着挽回你的。”
“可那之后你还是每夜喊着斯年哥,我忍到了极限,刚巧崔芯爱转醒,就拿她当了个借口。”
“和你分开后,我时常会觉得你玩弄了我的感情。”
“我时常在想你不稀罕我,是你的损失。就像崔芯爱,她总是全心全意地爱着我。选择和她结婚,就是本能地趋利避害,潜意识里认为被人无条件地偏爱会很轻松。”
霍云沉将积压在心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这一刻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倍感难堪,反倒挺轻松的。
他活了近三十年。
这还是头一回将自己的心路历程完完全全地讲给别人听。
温以宁愣愣地看着他,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当初你是因为我的一句梦话疯狂脑补吃醋,才提的离婚?”
“不然呢?”霍云沉反问。
温以宁低声喃喃:“真是的!我那时候以为你还爱着崔芯爱,所以才会跟我提离婚...”
霍云沉却说:“你在我枕边每天晚上喊其他男人,我没疯就不错了。”
温以宁很认真地看向了霍云沉,“这事儿我可以解释。我不记得七岁之前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周斯年。但我向你保证,他只会出现在那个特定的梦魇中,其他梦里从来没有他。”
“没有他也没有我?”
霍云沉始终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就经常梦到她。
温以宁迟疑了片刻,略羞赧地说:“有你...春梦里。”
“你说什么?”
霍云沉愣住了,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说你的春梦里有我?”
“你小点声不行吗?”
温以宁红着脸,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很丢脸的好不好!”
“他妈的之前怎么不说?我因为你的一句斯年哥,醋了六年!之前要是知道我还会出现在你的春梦里,我何必吃他的醋?”
“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出口呀?会显得我很放荡...”要不是腻烦了成天和霍云沉吵架,温以宁绝对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怎么会放荡?这是正常的现象,你心里有我,肯定会想这些。之前你都不说,我还以为你没有把我放心上。”
“放心上了的。如果没有放在心上,我何必每天烧一桌子的菜等你回家?”
“嗯。”霍云沉颔首应着,倏然握住了她的手,“往后换我等你回家?”
温以宁笑了笑,道:“你只要少发点你的少爷脾气,我就谢天谢地了。”
“离婚证怎么回事?为什么随身带着?”
“我...我想通了。”
“想通什么?”
“扔了婚戒之后,我一直在反思,为什么会后悔。直到你将婚戒重新戴在我的手上,我才想明白的。我想和你复婚,等你下次再提这件事,我就答应你。随身带着,是做好了准备,随时绿本本换红本本。”
“明天就去!”
霍云沉心软得一塌糊涂,也不顾街上人来人往,抱着她原地转了几圈。
“要不然再晚几天?这几天我都没睡好,我想将皮肤状态调整到最好的时候再去拍证件照。”
“不挺好的?又白又嫩。”
霍云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瑕疵。
温以宁被他盯得脸色发红,悄然地从他怀里钻出,借口去边上的冷饮店买冰淇淋,以掩饰此刻的羞赧。
其实脸皮太薄也不是好事。
她和他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可还是动不动脸红心跳。
“霍云沉,你吃不吃冰淇淋?”温以宁在店门口排队的时候,还不忘问问他。
印象中他好像不爱吃这些的,不过还是照例问了一嘴。
“不要。”
“好吧。到时候可不许抢我的。”
“你确定你能吃?宝宝会不会被冻到?”霍云沉不是很确定孕妇能不能吃冷饮,不过她也不是第一次怀孕了,基本的孕期常识应该是懂的。
“偶尔吃一点点不碍事的。”
温以宁拿到冰淇淋后,一边说话,一边伸出丁香小舌轻轻地舔了一口,那动作...还真是挺诱人。
霍云沉看得口干舌燥。
他总感觉她手上的冰淇淋似乎很好吃。
要不他也去买一个?
霍云沉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而温以宁此刻已经拉着他奔向了街边的烤串摊,“这条街的烤串也特别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不卫生,你也别吃了。”
“我就吃这一次。”温以宁近期不再恶心干呕,食欲也比之前好了些。
她将手中的冰淇淋递给了霍云沉,“你帮我拿着,我去买两根烤肠立刻回来。”
霍云沉:“嗯,小心点。”
这种事情他向来不去逞能,他自认为没有洁癖,但还是很不喜欢去拥挤的地方,或者是油烟味大的地方。
被人挤一下,都有可能引发生理性不适。
两分钟后。
待温以宁满脸笑容地拎着两串烤肠返回的时候,霍云沉手里的冰淇淋居然只剩下了一个甜筒,上面的冰淇淋球已然不翼而飞。
“我冰淇淋球呢?”温以宁寻思着天气就算再热,也不可能化得这么快吧?
“化了。”
霍云沉冷着脸,沉声说道。
“哦。”
温以宁扫了眼他唇上的白色奶油,强忍着笑意,补充道:“算了,就当被狗舔了吧。”
霍云沉:“......”
其实冰淇淋并不好吃,全是劣质香精的味道。
下次她就算求他吃,他也不吃了。
“霍云沉,你背我一下,我腿酸。”
“嗯。”
霍云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背起了她,“想去哪儿?”
他才做过结扎手术,身体还在恢复期。
不过媳妇儿让背,他可不舍得拒绝。
真要出了问题。
大不了再去医院接受治疗。
“我姐一早就搬去了电视台的宿舍,她让我晚点带着你去吃顿便饭,你去不去?”
“去。妙妙姐为什么不住皇朝?”
“姚台说了,住电视台宿舍也很安全。楼上楼下全是媒体人,陆家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不会跑那里闹事。”
“阿衍给她准备好了住处的。”
“我姐想要一个人抚养孩子,她受过感情的伤,很难全身心地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中。而且陆衍前科累累,我其实也信不过他。”
尽管霍云沉总对温以宁说,陆衍这段时间很乖,都没有出去疯玩,也没有和女人约炮。
温以宁还是不太相信。
陆衍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想从良,几乎是不可能的。
“阿衍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纨绔,他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不过日子还长,就让时间证明一切吧。”
霍云沉也不想帮陆衍说太多好话,万一这小子翻车了,到时候他也得被连带着记恨上。
温以宁靠在他肩膀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出于私心,她并不想在他们两人难得和谐的独处时间提及陆衍这根身经百战的烂黄瓜,便随手拍了一下霍云沉的屁股,“架!跑快些!追上前面那群人。”
“...再打我一下试试看?”
霍云沉黑了脸,这女人不高兴的时候扇他巴掌,高兴的时候打他屁股。
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她分明是仗着肚子里的宝宝,知道他不会拿她怎么样,故意整他。
“啪——”
温以宁毫不客气地在他的另一边屁股上也拍了一下,“霍云沉,弹性不错耶。”
霍云沉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笔账。
等她生下孩子后,他势必要干到她一个月下不来床不可。
“三爷,救我!”
两人正在玩闹的时候,街边的巷子里突然传出了战景莲的呼救声。
霍云沉停住了脚步,冷不丁地往巷子里望了一眼。
由于他们四个小时的电影只看了十几分钟,在电影院里总共也就待了四十来分钟,这会子还没到下午六点,天还大亮着。
温以宁也觉得好奇。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对战景莲动手?
战景枭不是派了很多保镖保护她?
“霍云沉,你是不是让人跟李华说了李燕遇害前后的来龙去脉?”
“嗯。”
“看来战景莲是被李华的人盯上了。”
“三爷,你救救我!求你了,你要是救了我,我就告诉你,我哥的女儿当年是怎么走丢的。”战景莲很怕死,在生死关头,她终于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