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一处宅院中,年轻的河南尹张居正望着窗外一株养在水缸中的莲花提笔沉思良久后,拿起案上的镇纸将面前的白纸抚平后开始落笔。
“盖闻橘之甘甜,在乎生根之土壤;刀剑善恶,在乎执刃之心。”
“兵者,国之重器,善者外御帝国内镇不法,恶者犯上作乱始有襄阳之叛!”
······
荆州,襄阳城,承乾殿。
自从杨陵将汉帝刘辩送还旧都洛阳之后,原来的皇宫便成了杨陵处理政务之所,太极殿也改名为承乾殿。
此时的承乾殿中,文武分列左右,杨陵端坐于上,正一脸笑容的望着自己的儿子杨烨。
杨烨手捧着一份洛阳送来的折子继续念道:“何以生叛?发乎于心,起乎于兵,而后现于世。”
“今天下未平,外有群狼环伺,内有甲兵藏于民。皆祸乱之源。”
“外敌在明,犹可防之。内敌在暗,其祸犹甚实难以控。然何以制之?在乎限其兵甲铠杖。”
“宛洛之地,荆襄之间,川蜀之内,多豪门士族畜养斯私兵死士成风,私铸甲胄刀剑。”
“更有豪门大户,奴仆数以千计,出则前呼后拥招摇过市,入则奢靡无度肆意杖杀,不纳税赋。”
“其心今为善,他日亦可为恶。若以甲兵授其奴仆,以恶念驱其暴起,恐再生甄氏之祸矣。”
“河南尹,张居正,奏请内阁六部。”
“父亲大人,读完了。”杨烨冲着杨陵拱手道。
杨陵身旁的张三符听完心中腹诽道:“这是要这些豪门大族裁撤私兵,遣散奴仆啊。这张居正仇富啊?真不怕死吗?”
杨陵望着堂下文武哈哈笑道:“诸君以为如何啊?”
去岁鄱阳水师战败,杨陵对蔡瑁只是小惩大诫,并未动他的官职爵位。但这样让蔡瑁更加提心吊胆了,刀子没有落下,谁也不知道是割肉还是要命。
杨陵能让这份奏折出现在廷议之上,还由他的长子诵读出来,自然是认可张居正的奏疏的。
杨陵此言一出,求生欲极强的蔡瑁出列道:“张叔大此议乃老臣谋国之言。甚善!”
“下官奏请将宗族私兵女仆限于五百人以下,甲胄不的越十副,弓弩禁绝。裁撤遣散的奴仆多为丁壮,不若编入军中,以充行伍!”
蔡瑁话音未落,吏部右侍郎陈群出列大声道:“楚公!这张居正乃是借题发挥,所奏之事于理不合啊。”
有了陈群带头,其他人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整个大殿顿时有点像菜市场。
杨陵端坐于上观将文武百官的神态、动作尽收眼底。
出身世家大族的除了蔡瑁,几乎都反对张居正的奏疏。出身寒门或者以军功为职的武官有的默然不语,有的高声叫好。
杨陵见时候也差不多了,清咳了一声,殿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杨陵笑道:“诸位大人误会了。孤的意思是,公子烨诵读的如何?”
“公的长子杨烨近日随文若先生学字,好像还有些长进。”
满堂文武不禁一愣,南宫逸连忙出列拱手道:“公子烨天资聪颖,总角之龄便能诵读晦涩奏折,真神童也!”
张松也出列道:“秦时甘罗亦不过如此,小公爷他日成就定在甘罗之上。”
一时间,奉承附和之声纷沓而来。
杨陵哈哈笑道:“诸位大人见笑了。”
“不过既然诸位大人议论此事,那就议论个结果出来吧。”
“就由蔡大人与荀彧大人统筹此事,六部协同。今日就到这里吧,两位大人务必尽快给出结果。”
“诺!”蔡瑁与荀彧出列拱手道。
出了承乾殿,杨陵牵着杨烨登上马车往城外的大将军府而去。
杨陵虽然受封国公,还把刘辩送到了洛阳,很多人以为他会搬入襄阳宫,但杨陵只是在襄阳宫处理政务,并未搬入襄阳宫居住。
马车之中杨烨皱起眉头问杨陵道:“爹爹,我不过是识得几个字,诵读一篇文章,怎么就成神童了?”
杨陵微微一愣,笑道“那你以为呢?爹爹也觉得认识几个字没什么大不了。”
“你方才诵读的那个张铁头,人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写诗了。”
杨烨皱眉寻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
杨陵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说说看!”
杨烨摇头晃脑的背诵道:“宫妇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于王。由此观之,王之蔽,甚矣!”
杨陵哈哈笑道:“此谁人教授啊?”
杨烨笑着说道:“是荀彧大人教授的。”
杨陵闻言脸上的笑容变的有些不自然,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中平八年夏,杨陵新设督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任田丰为都御史。
同年秋,杨陵调张居正任左副都御史,迁海瑞为右副都御史。
督察院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遇有重大案件,由三法司会审,亦称“三司会审”。
但这个机构开设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审查什么大案,而是督查统计各地宗族豪强私兵与奴仆数目。
襄阳蔡氏上缴甲胄三千副,奴仆两千余丁壮充入军营编入杨延昭麾下。
【中平八年(191年)夏,河南尹张居正上《请散兵奴疏》,以甄氏之叛言豪族蓄奴藏兵之事。兵部左侍郎蔡瑁言此谋国之言,陵以荀彧、蔡瑁督此议。同年夏,陵设督察院,以田丰为都御史,张居正任左副都御史,海瑞为右副都御史督察私兵之事。至中平九年(192年)初,督察院共收缴甲胄万余副,兵刃弓弩无数。释放奴仆十数万,壮丁者入营垒为战卒,弱者迁徙豫章、鄱阳、庐陵、临川江东四郡开荒垦地以充丁口,史称“荆益填江东”。】
——《汉-杨陵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