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敏。
顾一白的话就像忽然扔出来的烟雾弹,熏得沈未辞眼睛发酸,一时间,脑袋里还被那一下给炸得有点儿懵。
脱敏?
脱敏。
所以,顾一白是知道了什么吗?
一定是知道了的,不然他怎么会突然说一句‘我可以帮你脱敏’?
什么时候知道的?在一起之前?之后?
无数个念头一下子涌上了沈未辞的脑海,一点儿一点儿地将她侵占——她的手也在这一瞬间慢慢开始止不住地泛凉,明明顾一白的手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给她,但她就是觉得她浑身都在发冷,都在冒着冷汗。
还是,知道了吗?
为什么就不能等等她?
她应该,快要好了的。她不想让顾一白知道这些事情,因为没有必要,她也不想让顾一白去承受,或者说,她打心里不希望顾一白把她看成一个特殊的,生了病的人。
太难受了。
那一瞬间,她仿佛被洪水猛兽吞没着,连挣扎都显得慌张。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她下意识地想将手握成拳头,越用力越好,至少能唤回一点儿清醒。
可手被顾一白握着,饶是她再用力,最后的劲儿也就只能落在了顾一白的手心里罢了。
太艰难了,可她依旧开了口——她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她现在的声音,很哑,哑得像是即将逝世的老者,在竭尽最后的气力辩驳着什么:“顾哥,我不是。”
不是什么?
顾一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哥哥可以帮你脱敏’会让沈未辞起了这么大的反应——他是好意,他想表达的,是他愿意慢慢等她,耐着性子直到她可以的那天。
可现在看上去,小朋友好像误会了?
沈未辞:“我,我没病,真的,顾哥,我,”沈未辞的嘴唇在动,可是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辩驳,在说着什么,总之就是感觉这一切都很乱,很糟糕:“我快好了,真的,你再等等我好不好?马上就好了。顾哥,我真的可以,我没病,我跟他们是一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儿慢而已,不是不可以,我可以的。顾哥,我……”
我错了好不好?
以后都让你抱,让你亲好不好?
越到后面,沈未辞发觉自己的语调里好像还带了异常的哭腔,手上想要用力,可惜被顾一白握在手里,就连唤回一丝清醒的资格都没有。
好难受,她好想哭啊。
太疼了。
顾一白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哪怕入眼的,大约就只有那个耷拉着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和被自己死死地握在手里的小手。
“你什么?”顾一白咬了咬唇,难得的,在沈未辞这件事上,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是那种想要骂人,甚至想要打人的情绪。可奈何眼前的小朋友是他疼到心坎里,放在心尖上喜欢着的,纵使给他多大的意念和怨,他也舍不得动她半分。
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只成了一点儿叹息,那声音无奈又宠溺,仿佛一说出口就要揉进风里:“小朋友,你是不是有点儿太看不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