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库茨克!?”
虽然不认识上面的汉字i,但是从绘制的很写实的山川河流上,多西还是一眼便看出了那个地方是哪里。
越过外兴安岭,沿着阿尔丹河直下到和勒拿河交汇的地方再往南走几天便是雅库茨克了。
去打雅库茨克?
几个头人都有些为难了。那里如今被罗刹人占据了。不久前还有一小股罗刹人越过外兴安岭。沿着阿穆尔河(这是当地土著人对黑龙江的称呼,毛子不过是继承了这个称呼而已。)流窜到了精奇里江和西林木迪河地域,被多西等三个头人领着各自的部众奋力抵抗,将他们消灭。
多西等人桦树皮筐里的罗刹人头就是最好的见证。
“大人要去打雅库茨克?”
倒是博穆博果尔眼睛闪闪发光,他敏锐的感觉到这件事里蕴藏着巨大的好处。
方才,通过奥尔迪和通事的往来传播翻译,他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大掌柜的主人是一个天朝的大人物,想想也对,如果不是大人物,又从哪里弄来这许多稀罕之物到这极北酷寒之地贩卖?
“不错!打下雅库茨克,所有的缴获都是你们的。可以用来和我交换你们喜欢的东西。那里以后会是我和你们共同的猎场和牧场、土地。我们要共同分享那里的一切!”
李沛霆命人取出一张图画,上面画的是一株草本植物。
“打下了雅库茨克,你们可以在那附近狩猎,捕获的猎物我依旧照价全收。如果谁找到了这样的野草,并且拿到了种子,我用上好的白米,十倍的重量来交换!”
一个手指头重的野草种子,可以换取十个手指头重的上好白米?就算是这些索伦人生活的原始、落后,也不由得在他们的脑子浮现出一个印象,“这个汉人一定是喝多了酒。”
但是这里的人们还是注重承诺。既然李沛霆开出了价钱,大家自然便乐得日后多了一大片猎场之后,打猎之余去寻找这种野草。
当下几个头人珍而重之的将那绘制着野草模样的纸张收起。
当下,在李沛霆的主导之下。众人开始商议如何往雅库茨克去进行这次狩猎。
“我出五百人。”
“我出二百人。”
“我出二百人。”
“我出一千人。”
“我出六百人。”
博穆博果尔和奥尔迪等头人掰着手指头计算了一番,报出了各自可以出动的人马数量,乱七八糟的计算下来,竟然也凑出了两千多人的队伍。
“好。这些人的粮食酒盐都归我来,从出动狩猎那天起,你们的饭食就是我的份内之事。”
按照李沛霆想法,将这些人马用海船从庙街的黑龙江入海口上船向北。在鲸海(霍鄂次克海的古名。)上航行至多不过一二日就可择地登陆,之后向北沿着阿尔丹河运输给养辎重一路行军。
阿尔丹河也比较有趣,发源于外兴安岭,但是却是往北流的!阿尔丹河河道弯曲的部分被冲击成为一片异常肥沃的土地唤做阿尔丹平原。不过这条河流每年的封冻期也很长,幸好眼下已经解冻。
当然也可以通过阿尔丹平原往西走到达勒拿河,然后渡过勒拿河就是雅库茨克了,不过那样一来,这数千人的给养辎重便不好解决。
“大人。我们还是从阿穆尔河一路向北,经过外兴安岭行军吧?虽然路途远了一些,但是儿郎们不会害怕。”
博穆博果尔等人听说要坐船,登时吓得脸白如纸。
一番苦劝,但是几位同野猪、黑熊搏斗都面不改色的头人,只管将头颅摇动的亚赛风车一般,就是不肯上船渡海。宁肯骑马北上。
无奈之下,李沛霆只得同意他们从庙街出发,携带半月粮食盐酒等物,到西林木迪河的入海口附近扎营,补充给养之后,再行越过外兴安岭。往努亚姆卡河流域去,之后沿着阿尔丹河一路北上便是。
当下议定了出征行军途次,分派了各个部族的旗帜颜色,又在所有的甲胄上缝缀上了一条宽宽的红布以作为识别的标识。
多西部的二百人在前为前锋,科尔帕的五百人和奥尔迪的六百人分别为左右两翼。而博穆博果尔的一千人和达瓦里亚的二百人则是居中和后卫。李沛霆的送给博穆博果尔的二百死兵奴隶在中军之中,作为往来游击支援的力量。
而李二公子本人,则是领着七八条海船渡过海洋往西林木迪河入海口左近寻找合适的地面设立补给营地。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半月后,在西林木迪河上观赏日落日出有些烦躁的李沛霆终于等到了多西等人的前锋队伍。
将这些千里行军的野人们吃饱喝足,稍事休整后,李沛霆不得不丢下了营地里相对舒服的日子,带上自己的护卫,忍受着马背带给自己两条大腿的剧痛,随着这数千索伦人浩浩荡荡往外兴安岭的余脉而来。
这些索伦人倒是很高兴,打着刚刚到手不久的旗帜,在马背上挥舞着心爱的枪刀骨朵,唱着各自部落的歌曲,兴致勃勃穿过外兴安岭和西林木迪河的河谷地区向北而来。
行不数日,在前面担任前锋的多西头人派人传来消息,前面打起来了!
“和什么人打起来了?!”
几个人都有些惊奇,在这亘古荒原上,如何还有别的行军队伍?
还和咱们相向而行?
“是罗刹恶魔!”
来报信的多西部一名达斡尔汉子兴奋的满脸通红,“和黄羊群那么多!”
他一边兴奋的画了一个圆圈比划,一手从马背上取过一个革囊,拿出里面的一颗血淋漓的人头,正是一个金发碧眼面目狰狞的罗刹人。
“噢!”聚集在周围的索伦人开始发出阵阵欣喜的狂呼声,有性急的立刻翻身跳上战马,准备往前面交战的地方冲去,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去猎取一切好东西。
命人取出一柄长刀,一口铁锅赏赐了那名斩首立功的达斡尔战士。李沛霆强力弹压住中军和左右两翼乱糟糟就要冲上前去的索伦人,命手下护卫前去打探军情,自己侧耳倾听隐约传来的喊杀声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火铳响声。
火铳声音很稀疏,倒是喊杀声一阵阵的如海潮般。时高时低。
过了片刻,李沛霆派去哨探军情的护卫赶了回来。
“大掌柜!是罗刹人,人数大约在四百左右,和多西头人交战的眼下有一百多人。其余的人都在休息等候出击。大多数人都是斧头、长刀弓箭长矛,大约有十分之一的人有火铳,火铳射程不远。”
“好!”听得对方的人数实力,装备情况之后,李沛霆心中大定。这些罗刹人的装备只能用一个烂字来形容,用来欺负一下当初金属武器很少的索伦人还可以,如今索伦人已经鸟枪换炮。这一仗稳赢!
“科尔帕、奥尔迪!”二位在左右两翼已经看到战场上往来厮杀情景的头人急忙跳了过来。
“大头人,达瓦里亚,今天乃是初战,我在这里宣布一条军令,有擅自出战。不听号令者,从此永远终结与其贸易!”
李沛霆家学渊源,深知临阵之时军纪的重要性,部下勇士再多,不听指挥也是白扯。故而在颁布作战命令之前,先是拿出了一条杀手锏!
见众人无不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他这才继续说出了他的想法。
“科尔帕、奥尔迪你们领着人从两面包抄过去。切断这群罗刹人的退路。大头人、达瓦里亚,你们的部队各出一半,跟随我的那二百勇士出动,其余人手留着做预备。”
“大人,这和我们打猎射鹿似乎是一样的啊?!”
达瓦里亚发现了二者的相同之处。
“不错!也有不同,打猎。有时候要留下活口,今天我们不能让一个罗刹人逃走!”
“科尔帕、奥尔迪,你们将罗刹人包围之后,放两支火箭。各处见我这里鼓声响起,立刻出动。我在营地之中备好酒肉、铁锅等物,等候勇士们凯旋!”
众人领命各自前去布置。
过了片刻,远远的从北方战场的另一侧,一支火箭被人用硬弓射到半空之中,紧接着又是一支。
“他们两个得手了!将罗刹人退路截断了!”站在李沛霆身旁的护卫头目面带喜色指着空中一闪即逝的火箭向他提醒。
“擂鼓,出动!”
几面牛皮大鼓敲起,二百索伦死兵在前,身着重甲举着长枪缓缓的向前扑去,在他们身后,是乱糟糟的近千名索伦部战士,手中各自擎着弓箭长枪大刀等物。
看看临近了多西部与罗刹人交战的战场,那些打老了仗的索伦死兵们很有经验的绕过战场向背后正在集结准备出击的那二百余名罗刹人冲了过去。
刹那间,血肉横飞,各种语言的惨叫声呻吟声响彻云霄。
“来人,烧水,泡茶!”
对于打仗这种事情,李沛霆没有太大的兴趣,他只管安排好阵仗,之后的事情就是各个部族头人和他护卫头目之间的事了。
仗打得很是顺手,几乎全数是清军死兵人选的索伦部,用最原始的骨质箭头和木制长矛都能够和罗刹人的探险队打上几年,何况如今全体装备了质量上乘且又十分适合他们的盔甲刀枪,更有二百个在清军之中南北征战多年的索伦死兵作为骨干?
大铁锅里的兽肉还没有完全煮熟,多西便带着人兴冲冲的向李沛霆前来报捷。
数十颗脸上肌肉还没来得及僵硬,脖子上鲜血尚未凝固的人头被他手下炫耀的堆积在了李沛霆的大帐前。
紧接着,东西两翼的奥尔迪、科尔帕二人也领着各自手下将数十颗首级堆积在营帐之前。
稍过了片刻,陆陆续续的,博穆博果尔带着手下的五百人,领着那二百死兵重甲,和达瓦里亚的三百人一道驱赶着百余名俘虏,拎着人头,扛着缴获的刀枪器械兴冲冲的回到了李沛霆面前。
“大人!果然是有了好刀枪打仗就容易的多了!”
博穆博果尔兴奋的和刚刚检验过自己玩具性能的孩子一样,拎着一颗人头向李沛霆报功。
他手下的部族战士,将一串用绳索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俘虏推到了李沛霆面前。
草草的检点了一下人头。一共被砍下了将近三百颗头颅,李沛霆很大方的命人取出盔甲长刀铁锅盐巴茶叶等物,供那些有功将士选择。他将注意力投到了被俘的百余人身上。
“你们是什么人?”
坐在用虎皮熊皮铺的十分柔软的椅子上,李沛霆开始审讯这群俘虏。
一名通事模样的人看了一眼人群中一个衣着较为华贵的俘虏。得到他的许可之后用索伦语开始供述。
这些人是来自于雅库茨克的罗刹探险队,隶属于特别督军辖区。
为首的便是那衣着华贵之人,他的名字唤作瓦西里.博雅尔科夫,和如今在雅库茨克城堡内的督军彼得。戈洛文都是远在莫斯科的沙皇派到这里的大员。
这群罗刹鬼子,一共来了395名哥萨克,30名木匠,2名铁匠和2名翻译在外兴安岭北麓与努亚姆卡河流域的冬季营地熬过了一冬天之后,打算南下去哨探一下路径,不想好死不死的正与打算前往征讨雅库茨克的李沛霆这支武装到了牙齿的索伦兵撞上。
听了几名通事辗转翻译过来的供词,李沛霆吩咐手下文书一定要记清楚。伸手示意,几个护卫立刻将那个身着呢子花纹长袍的头目,瓦西里.博雅尔科夫从俘虏群中拉了出来。
“你叫什么瓦西里.博雅尔科夫?在罗刹人军中官居何职?”
瓦西里.博雅尔科夫虽然被俘,但是多年来在西伯利亚地区纵横各地罕见敌手,养成了他骄横的脾气。
“我?是沙皇陛下任命的雅库茨克特别督军辖区文书官!你们这些该死的野蛮人!”
他拼命的挣扎着。被绳索绑缚紧如粽子一般的肥胖身躯,努力试图挣扎开来。
“你们这些野蛮的埃文克人的杂种!赶快将高贵的罗刹贵族官员,伟大的沙皇陛下的忠心奴仆解开!”
“否则,雅库茨克督军手下阿姆加河的阿姆金斯克堡、阿尔丹河的努恩斯克堡、勒拿河上游西岸的奥列克明斯克堡里面的英勇的沙皇勇士,无坚不摧的哥萨克,会把你们这些野蛮人撕扯成为碎片用来喂养这荒原上的野狼!”
埃文克人是早期罗刹鬼子对我国东北达斡尔、鄂伦春、赫哲等少数民族的称呼,属于严重的蔑称。
“这里属于伟大沙皇陛下的领土。你们这些通古斯人如果不赶紧把我放了,并且用二千张上好的貂皮、一千颗头等东珠、五千张黑狐皮、二百俄磅的生金来赔偿我们矫健的哥萨克损失的话,沙皇陛下的大军会将你们这群杂种撕成碎片的!”
几个通事不断将瓦西里.博雅尔科夫口中叫骂的词汇语句绘声绘色,充满感情的给李沛霆接力翻译过来。
“你这番狗!好大的胆子!”
李沛霆走到瓦西里面前,用手中割肉的小刀在他脸上轻轻划过,几缕红黄色的胡须被锋利的刀刃割下。
“你们那莫斯科。当年也是金帐汗国的属地,你那狗屁沙皇,当年巴不得的将自己的老婆女儿送到大汗们的床上去给他们暖被窝。被蒙古人用皮鞭抽打一顿之后还回到自己的城堡中庆祝一番,老子见过贱骨头,但是没见过这么贱的!”
“你们那蒙古主子。当年被我太祖皇帝提三尺剑打得抱头鼠窜,已然成了丧家之犬。我成祖皇帝数度深入沙漠,打得蒙古人无不望风千里而逃。便是那蒙古皇后,也曾经被我大明凉国公拿来宠幸了一番!你们这群奴才却跳将出来在我等面前抖威风?真正的可笑之至!”
“这里的土地,乃是我大明皇帝赐给宁远伯的封地,尔等居然在这里作威作福?当真不知死活!”
“大人,砍了算了!”博穆博果尔抽出长刀,在瓦西里脖子上来回比划。
“不!砍了他太便宜他了!”
沛霆的护卫头目狞笑着上前,“大掌柜,属下一个士兵最擅长剐刑,这厮不是说要将咱们变成碎片喂狼吗?咱们先将他一刀一刀的剐了之后喂狼!”
“罪过!罪过!本人这几日正在吃斋念佛,你们却在我面前喊打喊杀的,这如何是好?”
熟悉李沛霆的护卫头目见到沛霆脸上浮现出的那一抹狞笑,不由得从心底浮出一阵寒意,他知道,自己这个主人不一定又想出了什么残忍的花样来折磨这个白皮红毛番狗。
在李沛霆的示意之下,几个亲兵护卫将这位沙皇派到雅库茨克特别督军属地的文书官剥了一个精赤条条的,用小刀把他身上的肥肉割掉几块,令他口中呼喊叫骂声不断。
跟着,几个厨师出来,用白砂糖调了糖水,在几处伤口上精心涂抹了一番。又用蜂蜜在瓦西里身体上细细的涂抹了一遍。
之后几个士兵将浑身散发着甜蜜诱人味道的瓦西里.博雅尔科夫仔细的捆好,丢到一匹马上,数人监督着往一旁的山丘树林之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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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脚的势力开始对付罗刹人伸进来的熊掌了,大家是不是帮个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