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南乌贸易条例》的相关条款规定,南粤军在攻打下哲孟雄之后便要将这块土地交给乌斯藏方面设宗进行管辖。同时,相关条例当中也有规定,双方各自的高僧大德都有权力再对方的辖区内传播佛学妙义。
可是,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够按照规定好的条文来办,也就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陈列嘉措在得知李华宣已经攻下哲孟雄之后,在噶厦当中和几位高手研究该如何行走下一步棋的时候突然间发现,这个条款里存在着极大的漏洞或者是后门。
“第一,如果南粤军那位三殿下不肯将哲孟雄交给我们该怎么办?第二,若是他借口双方的高僧大德都有权利在对方领域内传播教义,找来一群白教和红教的人在我们的寺庙眼前兴修寺庙又该如何?”
这些都是乌斯藏僧俗两家极为担心的问题。他们可是不太愿意将哲孟雄那片温暖湿润,物产丰富的土地拱手让给红教和白教。
为此,噶厦的高层们开了几天的议事会,讨论出了若干个应对方案,并且报请了大博学珍宝智者和大海上师两位佛爷允准。
最高的目标就是要将这块土地按照南粤军与乌斯藏签订的贸易条例规定拿下来,并且成为格鲁派的后花园,不能说这里绝对禁止其他教派的出现,至少也是要成为优势教派。
最低的目标嘛,也是至少不能让红教在这里借助外人的力量死灰复燃东山再起。
但是,根据墨菲定律,坏事越担心,就会出来的越大。
结果,两位佛爷和陈列嘉措们担心的事一件件接踵而至。
李华宣拒绝按照南乌贸易条例的规定将哲孟雄移交给乌斯藏!理由就是。为了下一步的进兵,这里要成为南粤军的大营,并且要在这里进行屯垦。让军粮得到保障。
而且,虽然表示不会支持红教在哲孟雄重振当年的景象。但是,对于白教在这一地区的传播,却表示爱莫能助。
“仲麦巴大人,你是知道的。白教的信众大多是不丹之人,而他们眼下都是我南粤军治下的华夏子民,白教在哲孟雄的传播完全符合贵我两军的条款规定,即使是本官将哲孟雄移交给贵方之后,贵方也要有保护并且允许白教传播的义务。”
我去!陈列嘉措看着李华宣那张白净面皮的端正五官。顿时有一种自己被家里养的那几条藏獒给轮了大米的感觉,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鼻子上,砸他一个万朵桃花开。可是又不敢!门外,七八个一看就是朗生奴才的亲兵正虎视眈眈的盯着,随时准备把陈列嘉措这个昔日的贵族老爷变成自己在三殿下面前的军功!
看到这几个人,陈列嘉措仿佛一团浆糊一样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抹光线!
这些人不过是一些在三殿下麾下筑路时肯出力肯卖命的朗生奴才,三殿下却给了他们如此的待遇,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麾下兵马不适合这乌斯藏的气候、地理?如此说来,他所说的要在哲孟雄一带休养一番,把甘托克作为大营的说法并非是耍无赖。而是出于无奈!
从榜葛剌到哲孟雄,一路都是上山,这对于生长在平原地区的战士来说无疑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虽然哲孟雄这里在乌斯藏人看来已经是属于平原地带了。但是带给南粤军的困难也是不少的。
两千多米的海拔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也不算低了。李华宣之所以要拿着这块地方不给,原因也就在此。这里的地理环境可以让他的部下对于高海拔地区有一个适应过程,同时,这里的气候也比较适合种植水稻和其他经济作物。能够把军粮问题尽可能的就地解决,节省下来的运力就可以用来运输其他的商品和物资。
另外一个原因,却是不能拿在桌面上说的。
在得知他拿下了哲孟雄全境,从东北方向往天竺楔进了一个楔子后。李守汉颇为欢喜的命人发来了嘉奖。但是,当得知他这个三儿子打算就此带领所部稍事休整后立刻发起隆吐山战役。攻取春丕河谷,兵锋直指亚东之后。当即便是翻了脸,亲笔写来了家书,把李华宣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同上次因为李华宣误打误撞的把阿@芙蓉当做珍贵药品送到李守汉面前,触动了李守汉内心那块国人最为柔软而敏感的心田而大发雷霆不同,这次不为别的,是因为李华宣的部下当中,有近三分之一的兵员来自于倭国。这无疑是触动了李守汉的另一根底线,就是不会让成建制的鬼子军队双脚踏上凡是自古以来属于我中华的土地!
这样一来,却是在李华宣的部下当中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消息传出,秦兵卫这些已经入籍的前倭国志愿兵虽然心中有些尴尬,但是,毕竟大军停在哲孟雄进行一番休整也是应该的。而且,他们也可以聊以自慰的是,“主公说得是那些倭国人,我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华夏子民、南粤军军官。”
秦兵卫们可以这样想,那些在南中出生、长大的倭国移民二代们也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管在河边抓鱼嬉笑便是。可是,那些还不曾立下足够入籍资格军功的倭国雇佣兵们却是沉不住气了。
几个脑子有些轴的当即便剖腹自尽,以示抗议。当李华宣赶到现场的时候,只见一整匹白棉布上赫然张牙舞爪的用鲜血写下“我等是****子民,并非倭国人”等几个大字!
稍加了解之下,却是着实吓了李华宣一大跳,原来军中那些没拿到户籍的倭国雇佣兵早已经觉得自己就应该是****子民了,最起码比哲孟雄、不丹和西藏的蛮夷要更接近华夏子民啊!
“我们从南洋、孟加拉、哲孟雄、不丹一路血战而来,竟然还不如几个山地蛮夷?”
于是,这几个想不开的家伙就切腹了。一群脑子比较灵光些的人则是开是钻山打洞寻找证据,说自己的家族是南宋时期的渡来人,或者是自己的十八代祖奶奶当年是被宋人度种之后才有了十七代的祖爷爷之类的话。目的也是很简单。既然是三殿下有法度许充不许赖,那么我们就集体冒充一次又如何?
许多人在内心更是欢喜不已,原本只能是自己和直系亲属入籍。这一下,怕是整个家族都可以顺理成章的变成****上国老爷了!
(这绝对不是没节操的作者在这yy。别忘了鬼子投降的时候都有不少台巴子切腹的,而且当时鬼子总督要投降,下头的台巴子居然有要用昭和年号独立的。就在改开之后,鬼子在东北的遗孤有政策可以回国,不也是一堆堆的人上门来认亲,打算跟着一起去日本的?这个还可以用经济原因生活水平来解释,令不厚道的作者想不明白的是,英夷已经从香港滚蛋19年了。港灿里头不也一堆跪舔英夷的吗?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当年他们的阿尔比昂海盗干爹如果遇到了占中这种事情,直接就说机关枪、马队伺候吗?)
在秦兵卫等人的协助之下,李华宣软硬兼施,恩威并用,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勉强的将这场风波压制了下去。但是,父帅的旨意又不敢违抗,他正在为如何去寻找一支可以填补那些倭国雇佣兵不能进入自古以来我中华领土作战的缺口兵力而挠头。
这个缺口,却是陈列嘉措眼中最好的机会。
你既然可以从那些筑路的劳工当中挑选人手编入军中,那我便在支援一万人马的基础上再加一把火。
把那些朗生堆穷一次性都送给你!
让他们其中的精壮汉子变成你军中的兵马。稍微老弱一些的则是成为随军长夫,用来搬运辎重粮草,喂养牲畜。搭建营帐等项杂事。
陈列嘉措算盘打得也是很精明!
他将这些人(在陈列嘉措等大贵族眼中,这些都不能算是人,顶多是和牦牛骡马一样会说话的牲畜而已)凭空送给了李华宇,让他去扩充队伍,保障后勤。那么,从日喀则到榜葛剌的这条路就不修路了吗?答案肯定是不可能!就算是南粤军不打算修了,乌斯藏的僧俗贵族们也不会答应的。这条路眼下不仅仅是一条商路,而是一条流淌着金银丝绸茶叶细盐精糖棉布宝石的河流啊!光是各种武装商队到各地贸易所带来的税收就让噶厦的前身、第巴大人们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个时候,整个乌斯藏地区的各种税赋都是归固始汗收取的。固始汗作为被辽东反贼们正式册封的藏王掌管世俗。大博学珍宝智者和大海上师作为两个宗教领袖掌管宗教,然后固始汗将西藏赋税拿出一部分赠给黄教。
看似各管一摊相安无事。但是,黄教自然不满足于从固始汗的嘴里去分享一些残羹剩饭。他们有更多更大的野心,所以一直都想翻盘,所以后来引进噶尔丹也有这方面原因。
眼下这条商贸通路,按照约定,他们是可以收取税赋的。这些税款顿时让黄教的经济实力强大得多了!
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让这些已经尝到了甜头的家伙们放弃这些财富来源,还不如直接和他们开战来的简单。
陈列嘉措急急忙忙的到甘托克来接收这里,也是有着对这块方圆千里的肥沃土地的觊觎之心的!
他如果在这里同李华宣交涉顺利的话,那么,他就是草原上的头狼,会在这片土地上大肆掠夺肥沃的土地和山林。在他的身后,大批的狼群会蜂拥而至,乌斯藏僧俗两家的各个贵族头面人物们会在这里跑马圈地,建立起各自的庄园为他们生产更多的粮食,制造更多的财富。
但是,李华宣的拒不配合,让陈列嘉措只能是另辟蹊径。
将此刻在筑路工地上的劳工全数送给李华宣,便是他急中生智想出来的法子。
“殿下,从亚东到甘托克,从甘托克到榜葛剌这一路上,有多少乌斯藏的朗生和堆穷在修筑道路?”
这话问李华宣不亚于问道于盲,他哪里知道在这条绵延千里的道路上究竟有多少人在修筑道路?其中有多少是来自于乌斯藏的朗生和堆穷?
他只能去命人查看一二。不过。好在自从李守汉掌权以来,南粤军一直便是效仿秦国,实行数字化管理。精细化管理。有什么情况需要了解的,翻翻账本也就知道大概数目了。
不一会。军需官便气喘吁吁的抱着一堆账本前来报数,从上个月支出的工钱和伙食数量上看,眼下在亚东以南沿着山麓直到海边的筑路大军当中,有接近十万人的乌斯藏劳工,其中大多数都是朗生堆穷等奴隶。
也亏得都是这些人,这条道路才能蜿蜒曲折的顽强向上修建着。
“殿下,方才不是说到兵马疲惫、兵力不足吗?”陈列嘉措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今年的新茶,很是优雅的将茶杯放下。“那本官便以乌斯藏特命全权使者的身份在这里向殿下献一策。将这数万朗生堆穷全数献出,编入殿下麾下为兵如何?”
陈列嘉措这话一出,最为激动兴奋的不是李华宣,也不是在座的各级军官们,而是在门外执勤站班的那些新近才被挑选到李华宣近卫营之中的前朗生,这些乌斯藏的汉子们亲耳听得昔日高高在上的陈列嘉措老爷说出要将那十万修路的朗生堆穷全数送给三殿下,这就意味着那些人从此便是和自己一样,不再是会说话的牲口,而是堂堂正正站在蓝天下大地上的人!是在南粤军旗帜下为了主公而出力搏杀的人!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劳工数目,(也没办法知道。这个数目总是在不断的变化当中,今天山石掉落,砸死几个。明天山体滑坡埋进去四十个。后天又因为失足落水淹死了几个。虽然总的数目不会发生大的变化,但是具体到每一个工段却是不停的发生着变化。但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执行的是类似包身工的制度,各家贵族们都会迅速的补上空缺的名额的。)但是,李华宣和秦兵卫等人却也知道这个数目的庞大!就算是十中抽一,也能挑选出近万名合格的兵士来。余下的,完全可是胜任长夫和辎重队的活计!
有了这一万人马,再加上陈列嘉措之前提到的调一万藏兵来归李华宣的西征军指挥,原本有些捉襟见肘的兵力缺口立刻得到了填补不说。因为本乡本土的战士更加适应地理气候环境,他们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远非原先的那些兵丁所能达到的标准。
“照着贵我两军之前签订的协议。我乌斯藏还将拨出不少于三千人来请贵军帮助训练一番,也好护卫佛爷法驾。”
又是三千!人们兴奋异常了。这一下兵力便多了不少!如果再在哲孟雄当地招募一些人作为辅兵义勇的话。不要说的发起隆吐山战役,就是一口气打到日喀则,在年楚河谷里饮马晒甲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但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在场的人们,都慑于南粤军的军纪,只能是吞咽着唾沫暗暗兴奋,将眼巴巴的视线都投向了李华宣一个人。不论是屋里面的军官们还是在室外执勤的门巴汉子们,都在等着他拿出主意来。
“仲麦巴大人,”好半晌,李华宣才从思索当中抽出神来,努力的额平稳了一下心神,“你把这些劳动力都给我编入军中作战去了,那么这条路怎么办?路修不好,后面的弹药给养运不上来,本官如何作战?”
李华宣作为李守汉的儿子,虽然自小也是锦衣玉食的环境当中成长,但是,却被李守汉丢到普通的学校里接受公共教育。并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眼下又是带兵日久,历练的久了,考虑问题看待事物的方式方法角度都有所不同。
别人看来是件大好事,他却敏锐的看到了事物的而另外一面,那就是筑路工程的停滞。
可是,谁能想得到,李华宣的担心之处,恰恰就是陈列嘉措的得意所在。
他仰天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此事自然不劳三殿下挂怀。我乌斯藏虽然比不得南中人口众多繁华兴盛,却也是雪域佛国,随随便便的再弄几万朗生来还是小事一桩的。”
陈列嘉措的算盘是这样打得:他将这十万会说话的牲畜送给李华宣当炮灰,换来的是他迅速向春丕河谷进兵。那里的土地肥沃程度,丝毫不亚于哲孟雄,气候也是温暖湿润得很。而且,这十万朗生交出去了,对于各地的贵族来说,分摊到每家每户头上的,也不过几十人几百人而已,算不得伤筋动骨。在这些人看来,只当是这些朗生尽数的死掉了,只要能够继续在工地上赚工钱,便是死得再多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再拨些人去出公差便是了!
“如此说便是甚好!这样,本官也是对你乌斯藏的事情略知一二,每个劳工我支付你五块银元,算是给他们原主人的身价银子,就当本官为他们赎身了!”
“待这支人马编练好,贵方便可以在哲孟雄选择几处风水好去处修建佛寺,弘扬佛法了!”(未完待续。)
ps:对文中提到的兵员价格问题,可以自行去百度一下1930年代长江水灾后国民政府在这一带招募士兵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