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就是所有我整理出来关于贾铮提供给李光秀可疑的记录。”
苏蕾将贾铮的审讯文件梳理两遍后,将整理过的材料发给了陈默。
贾铮并无作污点证人的必要,已被伪装成执法署的严成功秘密处决。
对此,老白没有任何表态。
陈默似乎恢复了知晓内幕前的状态,不再每天泡在咖啡馆,日常说说笑笑并无不妥。
只是一到酒吧上班时间陈默就人间蒸发了。
没人知道他跑哪儿去了——当然严成功例外,毕竟房子是他提供的。
陈默在清水房里置办了一张办公桌和一面白板墙用来整理材料。
他把苏蕾发给他的材料打印了出来,用按钉按在白板墙上。
有关联的材料间用马克笔画出了线条。
“矿场爆炸前夕,李光秀让贾铮收集了科特城新矿场的开发文件。其中重点调查了你和海克斯集团。”
陈默调整着材料线条,在白板上将自己的照片和海克斯标注上了重点。
“而后贾铮通过与科特城官员的私下交易,得到了海克斯的部分档案。至于你的情况…不用明察,当时你是科特矿务局局长,举动近乎透明。”
陈默坐在办公椅上思考着什么。
“贾铮将文件上报李光秀后,李光秀给的下一步行动指示是随时回报白石酒吧情况。”
陈默又将白石酒吧的图片标注上了重点。
“贾铮再次回报是白叔婚礼前,回报内容是白石酒吧有重要人物重病。”苏蕾将资料传到了陈默pda上:“喏,照片还在呢。”
能看出照片拍摄时距离白石酒吧位置很远,生怕被发现。
要说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贾铮本来做完事儿应该把所有记录销毁。
但他留了个心眼。
为防止李光秀用完即扔,他把为李光秀做的事儿做了一份非常隐秘的云存档。只为日后手里有些许把柄不至于被人捏的太死。
没想到这份文件兜兜转转最后竟是到了陈默手里。
刚被‘执法署’逮捕的时候,看着一脸淡漠的严成功,贾铮本不想把这保命手段送出去的。
但严成功作为三级异能者,用贾铮丧妻一事作为饵料,成功骇入了贾铮的大脑。
再无秘密。
陈默并未留下贾铮作污点证人…事关兵团最高层,有无证人区别不大。
留下贾铮还要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
叹了口气,陈默起身。
“有李光秀的联系方式吗?”
“暂时没有,贾铮从未和李光秀单独联系过,一直都是李光秀的中间人和贾铮对话。”苏蕾一边处理着公司文件,一边和陈默谈论着蜂巢行动:“中间人就是和贾铮一起被抓到的那个几个保镖。”
“有效信息这么少吗?”
“这已经够用了。”苏蕾摇头:“按照矿场爆炸时间推算,如果说之前是怀疑此事与兵团有关,李光秀只是嫌疑人的话,贾铮送出的这两份文件几乎可以敲定李光秀就是出卖兵团的元凶。”
“这只是推断,并非证据。”
“当然,你要的也不应该是证据吧。”苏蕾笑道:“你需要的只是足够假设的证明。”
陈默没回答。
“在这件事上,有无证据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打算如何去做。”
短暂的沉吟。
“打心里我不愿意相信这事是兵团做的。因为我不可能对矿场那些信任我而今尸骨无存的下属置若罔闻,更不打算背着‘科特矿脉矿务局操作失误致使十万矿工遇难’这种黑锅活一辈子。所以如果兵团是矿场爆炸案的始作俑者,那我必然要与兵团放对…我知道和兵团作对十死无生,所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苏蕾打断了陈默的话:“无论是你个人还是白石集团,哪怕再加上海克斯和兵团作对也无异于蜉蝣撼树。其实是非曲直,你心里早就有数了,你需要的是破局之法。”
“…嗯,可以这么说。”
“陈默,你应该明白,有些事必须借助外力。”苏蕾斟酌着用词。
她知道陈默是个怎样的人。
暂且不论矿场爆炸案在广义上该如何定义,起码在陈默眼中,无论为了何种目的,至十万人于火海,甚至内里还有他的下属,他必视对方为不死不休的仇敌。
镒能会如此,兵团…也是如此。
区别在于,陈默可以恨整个镒能会,但绝不能恨整个兵团。
他可以憎恶兵团内的一部分人,借助另一方打倒这一方。
这才是取胜之道。
“外力?”
“科特矿场自主建立,在整个罗斯星是不折不扣的创举。许总督在世时极力推崇的背后,也有洗不去的兵团影子。把这种兵团和总督府联合开发的地方炸毁的行为,哪怕是出自于兵团内部,也一定有极大争议,一定有极保矿场份子,对我们而言,这便是能够借助的外力。”
“徐铁功?还是兵团长?”
苏蕾明白陈默的担忧,柔声安慰道。
“兵团内部也非一言堂,不然万一最上面那位出了些差错,难不成整个兵团都要帮他买单?兵团内部定然和其他政权组织一样分为数派,只是外人对兵团体系没有那么了解,所以才会有兵团铁板一块的错觉。”
陈默思索片刻。
“但保矿一派定然落入了下风,不然矿场也不会爆炸。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有哪怕一点声音…”
“陈默。”
“嗯。”
“这不像我印象中的大哥哥。”苏蕾坦言:“我印象中的大哥哥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你怕了吗?”
长久的沉默。
“我不再是从前的孤身一人了,我身边有太多牵挂。”
“那你还会固执的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吗?就像曾经救我那样,像曾经在建庆晚会上杀死督查一样。”
耳麦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陈默才点了点头。
“我从未像如今这样恐慌真相…说起来,我也并非大家眼中的勇士,我也会害怕,我也会怯懦,我需要一个帮我下定决心的事或…人。”
“咦?”苏蕾颇为好奇:“这人是谁?”
“曾经是老头。”
“现在不是了?”
“老头年纪大了,他并非无所不能。老头付出的代价我一直看在眼中…”
“我明白了。”苏蕾含笑:“你担心出事,可能会牵连白叔?”
“不是可能,是一定。”
“陈默。”
“嗯?”
“我愿意做你背后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