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无尽的黑暗中醒来,迷茫的看着周围。
满目的黑,没有一丝光亮。
她是谁?她又身处何方?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
她漫无目标的向前方前行着,奔跑着,寻找着......
黑暗中,她不知寻觅了多久,又向前走了多久,时间似乎不停地流逝着,却又仿佛静止着。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她如漂浮在大海迷航的船只,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她奋力的向着那道亮光奔跑而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她终是踏破了这片黑暗,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深山中的军营。
营帐连绵,庄严肃穆。
“阿无,你怎么傻站在这里?军师大人受了伤,唤你前去医治。”一位清秀的粉衣少女上前拉住她的手。
阿无是谁?
是她的名字吗?
那名少女见她还是怔愣在原地,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向军营深处走去,
“莫不是你还在想着前些时日被军师大人带回的姑娘?放心,她早就离去了。”
军师大人?姑娘?
她更为不解,漆黑的瞳眸满是迷茫之色。
“你呀,既然喜欢军师大人,就得抓紧时机。”那少女不知从何处端过熬好的汤药,又苦口婆心的劝她,“赶紧给大人送过去,好好把握相处的时间。”
她木讷的接过药碗,被灌输的记忆瞬间涌入。
她是阿无,是这座军营的一个医师。
她喜欢这个军营的军师大人。
阿无恍然一般,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向前方纯白的营帐走去。
“军师大人,我是阿无,来为您送药。”
“进来吧。”军帐传来的声音低沉好听,又似沁入冰水般清澈。
得到允许后,她撩开帘帐走了进去。
妖冶俊美的白发男子正阖眸端坐在床榻上疗伤,苍白的面容上隐隐渗着汗珠。
阿无久久地凝视着他,一时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辰荣军军营的军师,九头妖王相柳。
“阿无,将药碗放下,你先出去吧。”相柳淡淡开口。
阿无这才回过神,将药碗放在桌前,又轻声问他,“可需要我为大人诊治一番?”
“不必了。”相柳的声音依旧平淡。
“是。”阿无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出去。
“等等。”在她出门的那一刻,相柳又喊住了她,“最近你若去清水镇采买药材,去回春堂找一个叫小夭的女子,将我要的东西带回来。”
“是。”阿无并没有多问,又低低的应了一句才退了下去。
却在出营帐之后,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涩。
小夭?是前些时日被相柳带回营帐的那名女子吗?
自她来营中,独自暗慕相柳多年,从未见过他对别的女子如此上心。
她知道那名叫小夭的女子也是一名医师,却极为擅长用毒,更是因为毒倒了相柳的坐骑毛球,当日才被带回营中。
相柳一向对待擅闯领地的神族狠毒无情,就连那名叫小夭的美貌女子也不例外。
娇软的身躯被鞭笞了二十之后皮开肉绽,我见犹怜。
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相柳与她独处之后态度渐渐转变。
不仅唤自己为她医治,更是寻觅了不少灵草减轻她的伤痛。
在小夭伤愈回去后,阿无好几次采药的夜晚,都偶然遇到他们一同坐在军营不远处的那棵巨树枝干上饮酒赏月,谈天论地。
她远远地看着他们,清晰无比的见到相柳清澈冷然的面容上,出现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而每当毛球从清水镇捎回小夭制好的毒药,相柳总会心情大好,满脸寒霜化为一池春水。
她知道,相柳沉寂多年的心,动了。
“阿无,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一声轻唤拉回了阿无的思绪,先前的粉衣少女将她拉至一旁。
这名少女叫小幽,她的父亲是军中的一位将士,是阿无的好友。
而阿无的心思,也只有小幽一人知晓。
“嗯,大人只让我放下药碗,便让我退下了。”
小幽恨铁不成钢,“你这样可不行啊,以往不急不缓也便罢了。如今再不行动,大人的心怕是要被别人夺去。”
阿无心底苦笑一声,她怕是早就没了机会。
这么多年朝夕相对,终究也敌不过一个突然出现在他世界的女子。
她摇了摇头,没有再理会小幽絮絮叨叨的劝说,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她刚一撩开营帐,便见到自己的案桌上,放了一支刚摘下不久的,鲜艳美丽的木槿花。
她对这场景并不陌生,一连月余,她的案桌上,每天都会出现一支不一样的鲜花。
紧随她进来的小幽看到了这花,径直将它拿开扔至了一旁,她撇了撇嘴,
“那哑巴怎么又给你送花了?当日让你别救他,你非不听,我就知道他定是心怀不轨。”
阿无将她扔在地上的花捡起来温和笑笑:“别这么说,浔也是感激我救了他罢了。”
小幽轻哼一声,“谁都能看出来他对你别有用心,就你自己还装糊涂。”
阿无无奈摇头,在案桌上继续写着药方。
浔是在数月之前在她采药时所救的一个低等神族,当时他摔下山崖,性命垂危,她于心不忍,便救了他回来。
浔伤势痊愈后,为了感激阿无的救命之恩,也成了辰荣军的一员。
原先营中之人还担心他会是个细作,但见他口不能言,灵力低微,也便随了他去。
阿无并非不知道浔对自己的情愫,但她早已心有所属,自然没有多加理会。
又过了数日,阿无照例去清水镇采买药材,见到了小夭。
小夭认出她是当日救治自己的医师,自然很是开心,拉着她说了好一会的话。
临走时,小夭将自己炼制的几瓶毒药塞进了她的怀中。
她知道,这些是她特意为相柳所做。
“阿无姑娘,我要走了。”小夭久久的凝视着那堆毒药,猝不及防的开口。
阿无皱眉,“你要去哪?”
“我父亲派了人接我回家,明日便离开。”小夭眸光暗了暗。
“可是相柳大人他......”阿无急切的想要告知小夭,却又欲言又止。
小夭明媚的笑颜带了一丝落寞,“我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会再见了。”
“还请姑娘不要将我要离开的事告诉他。”
阿无垂着眼睑,不自觉的捏紧了手中的瓶罐,她深吸一口气,似下定了决心一般,
“小夭姑娘,相柳大人他,是喜欢你的。”
小夭微微一怔,终是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