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逢玉回道，“那夜在红梅林中，我便问过了，以活人饲妖者，另有其人。”
鱼秀眼睛一眯，“是谁？”
究竟是哪号人物这般丧心病狂，那案子一日不破，终究是一个隐患。
逢玉眼底闪过一抹深思，“那人名唤陈述，两百年多前下棋赢了晏舟，伺机向晏舟讨要了进入镜世界的机会，并在那里饲养精怪。”
“镜世界中的大宁朝为晏舟一手所创，故而暹罗国那些精怪，不敢沾染分毫。”
“原来如此……”鱼秀了然，怪不得暹罗国离大宁朝那么近，那些精怪却不敢去吃。
“陈述……”鱼秀念着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想了又想，忽而灵光一闪，一拍手，“他是望舒仙子的弟子！”
还是拂月仙子的倒霉未婚夫！
不过，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同名同姓。
逢玉两百多年前不在人间，所以不知陈述来历，语气有些凝重，“九幽梦境现世，极有可能也是此人所为。”
“是吗？”鱼秀讶然，这个陈述，又是拉人入梦境，又是以人饲妖，到底要做什么？
说话之间，二人已飞至岸边。
冬日的江岸，树木凋零，举目萧瑟之象。
长蔺和兰灵同时躬身行礼，“师娘（师姐），师尊（太师祖）。”
“免礼。”逢玉淡然一语。
雪球从大柳树上麻溜地跳进鱼秀怀中，撅着腚在她怀中拱，“娘亲，雪球好想你啊……”
唔……娘亲身上好香香，好好闻。
雪球热情地打着滚，撒着欢。
鱼秀都有些招架不住，“你冷静。”
一只美如玉璧的修长大手伸了过来，提溜着雪球后脖颈上的皮毛，将它拎起，放在了自己肩头。
“不许闹你娘亲。”逢玉拍着雪球的头道。
雪球顿时老实了，其实，她挺怕爹爹的，虽然从未对她发过火，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怕。
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仪，令人望而生畏。
这个世上，可能也就娘亲不怕。
日薄西山，折腾了将近一天，又是赶路又是打架，鱼秀有些乏累，雪球也饿的前胸贴后背，逢玉便带着他们在漓江之畔找了一处客栈落脚。
月落乌啼霜满天，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两道敏捷身影一闪而过。
本是想让赤霄见识见识自己实力的墨羽，没想到这小子遇强则强，越打越勇，没让他见识不说，自己反倒见识了他。
从白天打到晚上，墨羽有些累了，收起锤子，一副高冷模样，“不打了，天色已晚，改日再让你见识姐姐的实力！”
虽然没分出个高低，但墨羽已经输了，因为她大话说得太满。
现下只能挽尊。
赤霄从未打这般畅快过，看了眼天色，确实挺晚了，神采飞扬道：“那好吧，改日再见识你的实力。”
二人偃旗息鼓，打道回府。
次日一早兰灵生和长蔺先后告别，一个回了万华宗，一个继续去青鸾国游历。
而鱼秀和逢玉，则带着雪球和玄奴，去往幽州北齐国的瑶山，寻找太极图碎片。
——
彼时，日夜兼程的沈拂月，来到万华宗，并在南鹤归的协助下，秘密进了百花谷的医录室。
二人在里面翻找了三天，终于在一处医案记录中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两百四十五年前的正月十七，曾有一女在百花谷换过脸，但却未记录名字和版籍。
在珈蓝大陆，入版籍时都是要画小像的，重新换脸，必须得持着医案记录，与当地官府交接证明。
这里所有换脸之人都有医案记载，唯独这个女子没有。
这女子是谁？
很可疑。
沈拂月决定从这里着手。
她找到了自己的师父陆无名，暗查给这名女子施换脸术的弟子是谁。
经过一番调查，沈拂月得到一个名字：陈述。
不禁骇然，这个人她知道，且熟悉之至，因为他是她上一世的未婚夫。
他三百年前拜入万华宗，是望舒仙子最小且最得意的弟子，医毒双绝，换脸术登峰造极，青出于蓝。
两百多年前，他们成亲当日，她被云驰抢走，而陈述自此下落不明。
她至死都没见过他。
陈述给谁换的脸？
为何没有医案记录？
晏前辈说她上一世肯定是被换脸了。
那么又是谁给她换的脸？
沈拂月脑海中掠过前世种种，随后陷入更多的迷惑中。
因为上一世的她，没有幼时记忆。
自打有记忆起，便是万华宗弟子，并与陈述相爱。
人人都道他们青梅竹马，可她却半点都不记得。
陈述告诉她，她是脑子受创失忆了。
沈拂月又找到南鹤归，“师叔祖，一个人失忆的话，用搜魂术是否能看到她失去的记忆？”
南鹤归不假思索道：“能。”
“那好，请师叔祖对我用搜魂术。”她要找回上一世失去的记忆。
她有一种直觉，所有答案，都在她失去的记忆里。
“搜魂术？”南鹤归拧眉，声调拔高，“你认真的？”
严肃给她科普，“这个术法可霸道的很，被搜魂者，轻者神魂受损，来世不是痴傻就是早夭，重者永不超生。”
沈拂月听罢，陷入一阵沉默，
“那有没有找回记忆的术法？我想找回一段记忆，一段隔了两百多年的记忆。”
“隔了两百多年的记忆？”南鹤归听地诧异，“你不是才十七岁吗？”
沈拂月忽而露出一个深长笑意，“五师叔，别来无恙……”
南鹤归身子徒然一震，“你喊我什么？”
沈拂月往前一步，一躬身，“我便是你师兄徐长英的嫡传弟子，拂月。”
“你是拂月？”南鹤归寒毛卓竖。
沈拂月莞尔一笑，“我便是拂月的转世，五师叔，久违。”
这惊天大瓜，震得南鹤归张大了嘴巴，“这件事，秀儿知道吗？”
“鱼师姐知道的，所以才找五师叔来协助弟子。”
南鹤归缓了须臾才平静下来，“那你找对人了，我会催眠术，兴许能帮你找回记忆。”
沈拂月颔首：“那就有劳五师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