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海军顾问们的工作步入了正轨,一个月后两艘新的炮艇下水,他们成功的让两艘炮艇加入了舰队,并很快就开始进行训练。
他们的到来,规范了朱敬伦的海军,建立了海军中的各个职务,从水手到大副,分门别类军舰上的各个职位,对海军士兵加以训练。
从一穷二白到建立海军,这并不容易,之前的那艘军舰,起名为零号,意味着起点,第二艘和第三艘成为既往号和开来号,希望能够继往开来,重塑中国的海军传统,这个传统有些牵强,只能追溯到郑和时期了。
已经有了三艘军舰,每艘军舰上都暂时由美国軍官直接指挥,但朱敬伦还是不满意,他需要更多的军舰,而且觉得刻不容缓了。
一边不断的招募各种水手,胥民就是最好的兵员,他们习惯船上生活,但是知识水平太差,只能作为底层的水手来用,真正军官还得是识字的,高薪聘用,没有招不来的人,海军军官在各国都是高端人才,工资水平比陆军要高得多,朱敬伦给底层军官哨长定的标准就是30两,营官50两,旅帅就达到了100两,相当于步兵的统领了,而作为舰长的统领,月薪高达300两。
但是要求也格外的严格,不能是简简单单认识几个字,而是必须读过八年书以上,甚至招来了好几个秀才。
每月数百两的月薪,就是穷秀才也经不住这个吸引,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则是,朱敬伦现在的地位,已经让读书人开始考虑他了。
这并不稀奇,对于千军万马走独木桥的科举,很多读书人压力太大,什么样大胆的想法都会有,只要让他们能做官,他们什么都敢干,甚至在鴉片战争中,还有读书人给洋人提要求,说只要洋人资助他他上京赶考,他愿意孝犬马之劳,显然能进京赶考的,绝对不是普通读书人,至少都是有举人功名的才有机会,而这种人都愿意给洋人做带路党,现在朱敬伦已经实质上控制了广東,广東的秀才们没有跟他谋一条出路的想法才奇怪呢。
随着自己影响力的扩大,招揽人才更容易了,这一点朱敬伦早就发现了。他现在也算是拉拢到了一批自己的势力,广肇罗道和高雷阳道两道官员基本上都是他任命的,这些人又不断的给他推荐人才,他现在身边已经拥有了不下一百个各种功名的幕僚,只要有人投靠,他是照单全收,不管是举人还是秀才,他都要。
送到船上去的几个秀才,就是这么来的,朱敬伦打算把他们当作舰长来培养,明确告诉他们,只要能学会就任命他们为统领,品级位比县令,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也不在乎文武贵贱之别,真的能舍得下读书人的脸面,整日待在脏兮兮的轮船上不下来,当然也有吃不了苦的,这样的人在哪里都是不受重用的,有三个秀才上了船,几天后就各种托病,朱敬伦直接就把他们开革了,这也给后面的秀才们带来了压力。
人可以培养,但是军舰不能等,朱敬伦如果一年以后需要进攻beijing,那么眼下这么点军舰显然不够,他需要更多,更大的军舰,但他的造船厂已经饱和了,不管是船坞还是人才都限制了他的造舰计划。
找到兵工厂负责人威廉,告诉他自己需要30艘军舰,其中500吨级的小炮艇至少要10艘,1000吨级的主力舰需要4艘,3000吨2艘,最好能够生产一艘5000吨的巨舰,这样更能震慑到清廷。
办法还是有的,兵工厂自己旗下的造船厂没有能力建造,不意味着广東其他地方也没能力建造,作为五口通商时代的窗口,这里的造船工业还是有一定的基础的。
广州黄浦码头,苏格兰船匠柯拜早在1845年,就建造了一座先进的船坞,并且能够生产1000吨级的蒸汽帆船,当时在世界上也是比较先进的船型。
约翰.柯拜是大英轮船公司职员,受大英轮船公司派遣来到中国,他是一个老船匠,拥有丰富的修造船经验,之所以派他来中国,是因为那个时代,中国人不允许洋人上岸,也不允许洋人建造船坞,所以洋人的船到了广州,都是在中国人的船坞中修理的,让当时广州黄埔一带形成了大大小小数十个修理船坞。
但是随着蒸汽时代的到来,这些本土修理厂没有修理蒸汽船的经验,所以柯拜才倍派驻黄埔作为公司代表,负责公司送入黄埔船只的监修工作。因此,当时广州所有的修理蒸汽轮船的中国工匠,都是柯拜教授出来的。
老柯拜技术不错,脑子也够灵活,他发现广州修理市场很大,而懂得维修蒸汽船的人又太少,他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在攒了一笔钱之后,他租借当地人的泥船坞,雇佣中国工人帮其他各国的船只提供维修服务。
不几年就攒下了一笔钱,老柯拜看到修船生意越来越大,认为机器轮船代替木帆船是大势所趋。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于是他打算留在广東,经营一个真正以机器为主导的、雇佣中国工人为欧洲轮船提供维修与保养的船坞公司。
1851年3月,老柯拜与英国人阿杜?威灵顿?格鲁凡合伙,在长洲坪岗开工建造新船坞,船坞由他自行设计,有浮闸门,是一座全部用花岗石建筑的干船坞,这是东方第一座花岗石船坞。
2年之后,由于意见不合,二人拆伙,格鲁凡带走建造船坞的资金。此时,柯拜的泥船坞生意兴隆,获利丰厚,已经可以独资营造新船坞。3年后,柯拜船坞竣工,柯拜船坞公司诞生。
柯拜船坞位于黄埔水道和新洲水道的会合处,坞口泥沙易被水流冲走,很少淤积。船坞长300英尺(91.44米),坞口宽75英尺(22.86米),能驶入吃水17英尺(5.18米)深的船舶;坞后面的小斜坡上,还设有一滑道供新船下水使用。
船坞用花岗石建成,层叠的坞边有如祭坛梯级。坞口设浮闸门,闸门做成硬木箱形,以打实干河泥砖压载,整个用黄铜螺栓连结。石船坞用水泵抽水,水泵由蒸汽机带动,整座石坞造价估计约7万元。
这个船坞是当时远东地区第一座石船坞,也是外资在广州经营的最早的工业企业,具备承修当时世界第一流轮船的能力。坞口设浮闸门的船坞也是第一次在中国出现。
由于柯拜的船坞是当时中国境内最先进的船坞,很快大英轮船公司、英国皇家海军、海运公司等第一流国际船舶公司,纷纷成为他的客户,修船业务非常繁忙,全年开满工。
获益颇丰的同时,柯拜还开始发展造船能力,1856年春,柯拜船坞为美国坞主詹姆斯·b·恩迪特建造了一艘百合花(Lily)号蒸汽帆船。百合花号总长179英尺(54.56米),龙骨长162英尺(49.38米),中宽22英尺(6.71米),排水量约1000吨,这是当时在中国境内建造的最大的轮船。
尽管已经成为成功人士,柯拜连居住在地上的权力都没有,他的船坞名义上是“租的”,业主挂靠在当地一家工匠名下,而他自己造了一艘船常年生活在水上,与疍民为伴。
也正是因为洋人无法在广州买地、建造房屋等,所以才让柯拜抢先了一步,开启了这种经营模式,但是接着就有很多洋行开始模仿,很快广州黄埔一带就出现了另外两家船坞公司,旗记和于仁,跟柯拜一起形成三大造船厂瓜分广州市场的局面。
跟柯拜一样,这些洋船厂的企业家也都住在船上,比邻而居。
发展到第二次鴉片战争前,他们已经垄断了广州的修造船业,当地所有的船坞,都被他们收购,包括属于华人工匠的泥船坞也都纷纷卖给了他们。
但是第二次鴉片开始后的一天,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的垄断伤害到中国同行的利益,还是单纯的想要绑票,亦或者是想要砍头领赏,有一天一艘舢舨靠上了柯拜的大船,告诉他有一封信送给他,柯拜站在甲板上来取信,却被舢板上的七八个大汉给拉了下去,从此消失了。
十有八九是被珠江上的疍民直接抓走砍了头,当时叶名琛正花重金悬赏洋人的脑袋呢,就像美国人悬赏印第安人的脑袋一样,不过他比美国人大方,一个脑袋给100两。
战争爆发后,当地百姓摧毁了柯拜船坞,但是这座船坞并没有就此结束。
战争结束后,英国人为柯拜要到了补偿,清政府给柯拜船坞进行了赔偿,柯拜的儿子小柯拜来到中国,拿到了这笔12万两白银的赔偿,小柯拜用这笔钱,不但重新修复了船厂,而且扩大的船坞,经过扩建和添置设备,重建的柯拜石坞长550呎、宽70呎、深17呎,设有两道浮门,可供两艘船同时入坞使用。
依然是中国最大的船坞,小柯拜还建造了一座木坞和两座泥坞。
这才是去年才发生的事情,小柯拜的船坞才刚刚修复,生意依然不错。今年已经开始和旗记老板汤马斯肯特,计划合资再增建一座花岗岩石坞呢。
可以说此时的广州是拥有自主的造船工业的,因此威廉直接拿着订单找上这几家船厂,他们一听是给海军造船,哪里有不接受的道理,这世界上还有比给海军建造军舰更赚钱的生意吗,一口就答应下来,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年之内就能交付朱敬伦需要的所有军舰,但是蒸汽机和武器装备得兵工厂提供,他们只有制造船壳的能力。
最后总计25军舰的订单,全部交给广州黄浦、长洲一带的洋人造船厂建造,最大的5000吨旗舰则由拥有最大船坞的柯拜船厂建造。
1年,也就是1864年3月前,朱敬伦将拥有30艘军舰,成为东方世界海上霸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