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商人尽管跟王爷非亲非故,只是普通来经商,然后认识了王爷,得到玩个照顾在太平天国经商发财的商人,他们真心实意的帮忙,不但保下了这些王爷的钱和命,还答应帮这些王爷去大明,回他们的老家享受后半辈子。也有的商人,明明跟王爷是亲戚,到最后把这些落魄王爷最后一点钱都榨了出来。
总之,正是有了这些从中调停的,无孔不入的奸商,让明军轻松的占领了浙江和皖南,中间只在义乌等少数几个县爆发了战斗,也轻松被明军取胜,在大多数地方,都是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甚至相当多的地方,明军还没去,那边就派人来商谈投降事宜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实力,这些经营地方的王爷,一个个手握实权,理论上他们都是手里有兵的,但他们的兵跟李秀成的大军可不能比,太平天国不会供应他们军饷,全都要靠这些王爷自筹,所以大多数軍队不但装备不行,而且几乎就不发军饷,士兵还得帮王爷们干杂物,说白了,这些所谓的地方守军,其实都只是王爷家的杂役罢了,根本就没有战斗力。
这些王爷幸亏没打,有些选择对抗的王爷,还没等到明军动手,都有被士兵割了脑袋,然后献给明军的。
明明是王爷和商人们都不想打仗,然后以投降换取保住财产等权力的一场恶心交易,陈芝廷愣是能说成是民心所向,传檄而定,这么多年的官他也没白当,厚黑两门基本技能,他是掌握了。
柏贵不知道这些因由,他只是听大明不但占领了宁国府和广德州两个皖南州府,还要向芜湖和池州府两地进发,大有一种要把整个江南都抢在手里的架势,让他深深忧虑,他的使命可是跟明军谈分割江南的,朝廷给的权限是,最多让大明把浙江拿去,安徽和江苏那是一定要拿在朝廷手里的。
柏贵沉默了片刻,调整了口气:“贵国明知我大清湘勇已经攻占芜湖、池州二地,却还要往该地进兵,似乎不是和谈的诚意啊。”
陈芝廷笑道:“芜湖、池州二城濒临长江,确实已被贵国攻占。但各个县城和乡下,却还是有大批太平军的,今日你我两国讨伐太平天国,这些乡下的太平军自然也是要肃清的。也算是给逼近天京的乡勇解除了后顾之忧!”
柏贵沉着脸道:“剿灭长毛匪逆之后,江南版图如何划分?”
陈芝廷道:“当然是攻城略地,各凭本事了!”
柏贵哼道:“贵国胃口太大了,也不怕消化不了。”
陈芝廷道:“敝国地少人众,何愁地多啊。”
柏贵叹了口气,耐心建议道:“贵国得浙江,我国得皖南、苏南,平分乱匪之地,也不伤了和气,陈大人以为如何?”
陈芝廷道:“不可不可,还是各凭本事,太平逆匪倡乱,贵我两国顺天应命,谁攻下的城池和土地,那就是天赐的,天予不取必受其疚!”
随着明军轻松拿下浙江,还大大的抢占了苏南的土地,这时候还想平分,那不是要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吗?如果是别的什么,陈芝廷还不甚在乎,但这是土地,岂能拱手让人。
但柏贵认为:“我国大军与匪逆精兵苦战,贵国却在一旁巧取豪夺,难道贵国就不觉得不义吗?”
陈芝廷摆摆手:“太平匪逆不过是球后的蚂蚱,若是贵国不愿出力,让开大道即是,且看我大明王师的手段就是。”
你们不想在前面打,便宜了在后面摘果子的明军,那就让开让明军上,陈芝廷说的还是很霸道的。
他霸道了,柏贵就退缩了,柏贵是一个政客,他习惯妥协,善于妥协,哪怕是洋人呢,他都能合作。
叹口气道:“江南之地于敝国有莫大干系,贵国当真不肯让?”
如果明军真的一步不让的话,清廷这场仗就没必要打了,还不如现在就让湘军撤军,让明军跟太平天国争抢去。
陈芝廷叹了口气:“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既然有办法,那就是出价的问题了,柏贵道:“请讲。”
“云南!”
陈芝廷没有半分犹豫,显然这个答案他已经早就准备好了,陈芝廷不可能让清军看不到任何希望而放弃跟太平军决战,到时候就得是明军跟太平军大战,然后还要防备旁边一个虎视眈眈的湘军集团,态势对大明不利,所以江南之地必须平分,才能让清军合作,可大明绝不会白白让出土地,那么清军就得拿土地来换。
而朱敬伦的意见是,向满清讨要云南。
柏贵皱起眉头,对方好狠的一口,一下子就要拿走大清一个省,而他们却只需要让出占领的半个省,完全没费什么劲夺取的大清故地。
但如果必须交换的话,柏贵认为,用云南换取江南半壁是划算的,无论是安徽还是江苏,都比云南重要的多,太平乱匪闹起之前,云南只有七百多万人,而江苏有四千多万人,安徽也有三千多万人,云南又是边远之地,苏皖却是江南殷富重地。即便经过了太平天国肆虐,人口下降七成,这里也有两千多万人。江南人口三分,此地占其二。
不过大明提出的这个意外的条件,他没有权力一口答应下来,而且能不割地就不割地,这些年大清割地都割怕了。
“云南不过偏远之地,可有其他法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大清愿意出赎城费,将贵国占有的宁国、徽州等府赎回,全当友邦帮敝国收复国土的酬劳了。”
当年宋朝打不过辽国,收不回燕云十六州,女真人崛起,灭掉辽国,将大半燕云十六州交还盟友宋国,宋国领兵的童贯就给了女真人一大笔金银财宝。
陈芝廷摇摇头:“只能以地换地,老大人实话说吧,这是陛下交代的,说是不能让老大人为难,换了另一个人,陛下万万不会拿江南之地换云南之地的,老大人你可不要辜负陛下的这番苦心啊。”
陈芝廷说的词真意切,放佛真的是这样,其实陈芝廷一开始也不理解,他问过朱敬伦的用意,朱敬伦告诉他,云南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是非之地,英国、法国都要把铁路修到这里,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十字路口,两国都非常想渗透进四川,云南将是必经之地,日后哪里将永无宁日,靠满清守这里,他们是守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