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漂流了三天，阿雪和茶茶终于重新踏上陆地。凯尔再没出现过。那时候他跳进漩涡，吸引了海怪的全部注意力，两人才因此逃脱。倒是看到了大副的尸体，水草覆在头发上，衣服的口袋里爬出两只小螃蟹。原本圆润的黝黑皮肤变得褶皱纵横，像是被人抽干血液，又重新被海水泡得肿胀。
“凯尔应该没问题吧。”茶茶望着起伏的海面，担心地说。
“那些海员、海盗虽然不是什么好鸟，却都因为他被海怪弄死。”阿雪显然更同情海里的尸体，“你还是不要想他了。”
“说的也是。”
大副的尸体很快引来路人围观。阿雪和茶茶收起情绪，赶在警察到来之前，从人群中退出。她们得找个地方开启星槎，美美的睡上一觉。
海边的小镇热闹非凡，两人走了很久才在一处树林里落脚。轮流泡澡，换上干净的衣衫。鬼一送的好茶冒着蒸腾的热气，茶茶舒展身体仰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自然不是沙雕放的，茶茶凭着007般的工作意志，在苏明衍的世界购买了投影仪。又和阿雪一人搞了台笔记本，没事的时候还能打打游戏。都是单机膀胱局的那种，光盘刻了一大摞。茶茶的笔记本连着打印机，以后拍的好照片海都可以冲洗了。
“我们储存的食物不太够。”阿雪从厨房出来。
“诶，我之前以为会在海上漂很长时间，搬出一大半。”茶茶尴尬的抓了一把头发，“谁知道全部打了水漂。连你的衣服也跟着冲进海里。”
“明天去逛逛吧。”
茶茶点点头，又接着刷电影。习惯性的打开冰箱想弄点零食，才发现零食也被她装进收纳盒了。
一夜无话。两人迷茫地站在大街上，才发现小镇的工作几乎饱和。能找到的大部分是带小孩儿的工作，茶茶显然没有耐性。而这个时代需要的纺织技术，老板们都希望是熟练工，她俩很不幸的什么都不会。试图出卖体力，又不比那些肌肉饱满的男人更廉价。至于洗衣做饭，雇主们一看阿雪娇俏的长相，连搭理都省了。也有打字之类的活，两人手速倒是不慢，打字机也很快熟练，无奈目不识丁，只能被迫放弃。她们可以通过意念和人交流，文字的门槛却不会因为了解本意就可直接跨越。
两人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耷拉着脑袋，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难道要搬出星槎开面包店吗？……或者照相馆？
“美丽的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走过来和阿雪搭讪。面容有几分英俊，长发散在肩头，过膝的礼服包裹着修长的身体，黑底红纹，紧身宽袖，长筒的皮靴配上蓬松的外裤，优雅的站立着就像个贵族。是茶茶钟意的类型。除了皮肤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过于苍白。
阿雪和茶茶面面相觑，没有人答话。
“我在拉瑟福德纺织厂见过你们。是需要找工作吗？”男子接着说，绵软的嗓音充满蛊惑的味道。
“工厂需要熟练工。”阿雪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男子湛蓝的眼睛，竟然有些心跳加速。
“碰巧我姓拉瑟福德，我能为你们介绍最好的师傅。”男子说，“很快就能熟悉运作。”
茶茶狐疑的摇头。不认识的陌生人居然出手帮忙，仅仅是因为绅士风度或者心地善良吗？看着男子游移在阿雪身上的暧昧目光，茶茶恍然大悟。多半是看上阿雪的美貌。
“谢谢。”阿雪甜甜的笑着，“给您添麻烦了。”
“那……”男子的语音一顿，“能否有幸请这位美丽的小姐赏脸吃个饭？”
就这样，两人上了男子停在路边的马车，稀里糊涂的来到一处偏远的宅邸。斑驳的围墙上爬满藤蔓，漆黑大门的背后掩藏着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圆形拱顶，雕塑华丽，宛如一座城堡。城堡内住着另一位好看的同伴。眼睛低垂着，金色的卷发贴着苍白的鼻尖，双手随意的搭在沙发上，衬衫胸线的部分自然散开，露出若隐若现的轮廓。细长的手指转动酒杯。
见到客人，慵懒的同伴从沙发上站起来，深邃的眸子眼波流转，嘴唇微微翘起神情似笑非笑。茶茶的脸颊变得绯红，欲望和着心跳的节拍鼓动，许多大胆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身形局促不知看向哪里。腹部传来肠胃不畅特有的咕咕声，茶茶解脱般从火热的视线中逃离。所幸昨晚一次性吃太多，恰到好处的吃坏肚子。
城堡的主人宛如黑猫，表情玩味的挠动爪子，恣意欣赏着茶茶在房间里跑动的慌乱姿态。而阿雪，似乎被这两只夜的精灵彻底迷住。
在底楼的房间绕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厕所。茶茶恍惚记起，中世纪的城堡是没有排水系统的，因为习性和宗教的影响，人们干脆将夜壶倒向窗外，男士走在女士左侧挡住凌空的脏雨，长此以往变成所谓的绅士风度。直到城中臭不可闻，才会叫人将粪堆搬运到城外。城外的粪便越积越多，人们出于安全的考虑甚至不得不将围墙筑高，防止敌人通过粪便爬入城里。
难怪今天找工作心情低落，感情是空气中弥漫的氨气太浓。茶茶顿时觉得脚底轻飘飘的，踩在干净的地板上也仿佛踩着粪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寻找夜壶。人有三急，容不得她顾虑。
耗费十分钟，楞是没有找着。这些家伙难道直接在后院解决？
特喵的都是美男子啊。茶茶长叹一声，直奔后院，给围墙上的藤蔓增添一大堆肥料。天寒地冻，不仅腿脚麻木，感觉臀部都快冻僵。舒畅的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这个院子里没有其它粪便的痕迹。不由脸红到耳根。转念想到阿雪等会儿说不定也要解决生理需求，茶茶认真的在城堡里找起方便的场所。从兜里摸出再次改造过的指星笔，壁炉、门后、墙上、阳台，都一一找过去，似乎没有发现粪便的痕迹。
难道要走到城堡外？
晃动指星笔，继续下一个房间。城堡的窗户很少，即使有也挂着厚重的窗帘。朦胧的月光无法穿透。但茶茶还是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上粘着许多干涸的斑点，大都集中在一米多高的位置，有的地方连成一片。经年不见阳光的霉土味和着凌乱的被褥散发的浓郁香甜，茶茶脑补着房间主人荒淫无度的混乱场景，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斑点越来越多，层层覆盖着，仿佛被无数的眼睛凝视。茶茶心中发怵，转动指星笔的旋钮，赤红的光线过度成紫，照在潮湿的墙壁上发出刺啦啦的响声。按钮变得滚烫，茶茶紧张的继续往下转。有如意料之中，墙上的斑点起了变化。
溅射到墙上的，是无数的血迹。
“阿雪！”茶茶朝着底楼狂奔。夜风灌入走廊，矮小的身形在激光的漫反射中化作巨大狰狞的影子。抽干血液的尸体，脸上苍白的肌肤，没有粪便的中世纪城堡，所有的线索都串联在一起，那两位外表绝美的男子，恐怕是披着人皮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