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歪着脑袋听完故事,半响才问道:“所以,那个队长体内的魂魄是你的先祖吗?然后,你继承了他的意志,变成守墓人?”
“队长体内的魂魄,或许是墓场里最古老的王。在封印墓场北边的神秘物体后,力量走向衰竭。他一直在维持墓场的安宁。”迦拉赫说,“天火降临后,他从墓场出来,发现了我。他在确信我得到魔瞳后,让我继承了先祖的力量,变为现任的守墓人。”
“逝者的灵魂,在墓场外不能得到安息吗?”
“死去的魂魄不能保持长久的意识,一旦魔化,便是极为恐怖的存在。墓场能让魔化的时间变长,也能压制他们魔化后的能力。”迦拉赫说,“事实上,将逝者送往墓场,并非表面意义上的让逝者的魂魄得到安眠。对于那些大家族来说,绝大部分都希望逝者们长眠于此,永远不要影响到生者的利益。特别是那些出身显赫的魔法师,荣耀的位置背后,都伴着不可言说的腥风血雨。他们的现任当家,或多或少都有着不太光彩的过去,他们需要那些死者真正意义上的死去。而守墓人一直做着的,就是处理魂魄的工作。”
“还真是肮脏的工作。”茶茶毫不客气地评价。
“这里是墓场。”迦拉赫说,“是用来埋葬历史的。只是大部分的生者,都是纯白无辜的。作为守墓人,我绝不允许魔化的恶魂出去作恶。当然,也绝不允许有人将他们从墓场中释放。”
“我们只是来参观的。”茶茶硬着头皮说,她也有些怀疑燕良月来到墓场的动机了。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你的同源呢?”尽管茶茶脑子里已经确定,迦拉赫的那双眼睛恐怕是属于她的。就像她其它的肢体一样,在被人打散后,流落到这个世界。
“你身上有魔瞳的气息。特别是你的左手和心脏的部位,散发的奇怪磁场和我的魔瞳高频重合。”迦拉赫说,她眨了眨眼睛询问道,“它们以前应该不属于你吧?”
茶茶点头,不置可否。它们的确是从别的位面得到的。但它们,属于她原本的魂魄。只是她现在的魂体破烂不堪,也不好多做解释。尼古拉斯·赵四儿是敌人。这是她从第二个人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因为魔瞳的关系,这个消息甚至比她爱豆告知的还要可靠。
可是,自己原先世界唯一的朋友阿雪,很可能是尼古拉斯·赵四儿的女朋友。真是微妙的关系。前不久,她还觉得赵四儿是她和阿雪共同的伙伴。
茶茶若无其事地整理散乱的房间,将掉在地上的乾坤灵器收回手中。眼下这些似乎都无关紧要。她找到了自己的眼睛,可惜它们安装在别人身上。
“冰原狼呢?你不会把它吃掉了吧。”茶茶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我放它走了。”迦拉赫说,“它是被你的同伴抓来的。它的生魂一直被控制。也受了很大的惊吓。”
“哈?”茶茶震惊得说不出话,“我以为那是他的狼。”
“你快走吧。”迦拉赫忽然说,“它们醒了。”赫卡法杖突然出现在她手里,这位守墓者仿佛变了一个人。又变回最初时见到的那般冷漠。眼眸的火焰闪动着,那双熄灭的眼睛又恢复神采。
石壁传来震动,诡异的厮杀声从地底传来,迦拉赫直接消失不见。茶茶心不在焉的背起专用的包裹,把所有的东西放进电梯里。旋转着锈迹斑斑的电梯按钮,准备离开这个漆黑的空间。
金属的缆线摩擦着齿轮,和着远处的兵戈声,震动越发频繁。轿厢缓缓上升,透过门缝,隐隐能看到水雾一样的东西,伸着长长的分叉的触角,好像水墨画上的字迹修炼成精怪活过来。它们似乎没有恶意,茶茶尽量离门缝远些。
“砰!”有什么东西撞上电梯,这部老旧的器械顿时卡住。
茶茶的手心生出锁链,将轿厢的顶部掀开,一团水雾伏在上面,直愣愣地盯住茶茶,如果它有眼睛的话。这种东西,茶茶似乎在记忆里见过。僵持了几秒,水雾逐渐化开,仿佛润滑油般黏在钢缆上,破损的齿轮又开始工作。电梯吱呀吱呀的晃动,朝着地面升腾。
更多的黑雾涌过来。茶茶的锁链护着雪橇,另一端抓住上升的钢缆。地震的时候不应该坐电梯。这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茶茶的心情跌落到谷底,无比想念她的爱豆。可是爱豆的名字,似乎也是被人强行塞进她的脑海。
燕良月的画册掉出几张落到地面,茶茶收回锁链,下意识地去捡。
这一张已经是她能看懂的画面。绚丽的花朵上,有一轮燃烧的满月。说是月亮,是因为茶茶觉得,它的大小和太阳相当,光线却不足以照亮夜空。深渊的绝壁上站了一个人影。双手张开似在对着风演奏,又似在月光下独舞。手臂的位置空落落的,好像在给某个看不见的身影腾出空间。
大概是原本的恋人吧。茶茶想。燕良月的雪橇上也是两个人的位置。他或许以前并非一个人独自旅行。
“这是双人舞吗?”茶茶回到环形山上,外面站着阿雪和燕良月。他们找到了电梯的出口,一直等在那里。得知电梯里发生的变故,阿雪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茶茶毫不在意的将画册递给她旁边高瘦的身影。
“是的。”
“你好像很喜欢月亮啊。”茶茶把雪橇和行李都还给他。
“我只在梦里见到过。”燕良月说,“燃烧的月亮。我看到了。”他的视线望向远方,那里浮动的极光无比炫目。事实上,他也是为了寻找梦中的火月,才开始的位面旅行。
“挺好的。”茶茶说,目光看向阿雪,“迦拉赫把冰原狼放走了。现在需要你的白泽来拉动雪橇。”
“白泽受伤了。”阿雪说,“前所未有的严重。无论我怎么唤它,它都没有回应。”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茶茶说放走这个词时,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腹中传来咕噜噜的声音,茶茶习惯性的想放出星槎让阿雪做饭,可一想到星槎是尼古拉斯·赵四儿的东西,心里莫名的觉得抵触。索性直接把装有星槎的包裹放到阿雪手上,“三楼的盒子里有孙谨言送的药。还剩下几颗。你试试。”
“嗯。”阿雪点头道,星槎的重量她已经能轻松承受了,“你呢?”
“我去找点吃的。”茶茶随口诌道,“墓场的储藏室里有物资储备。说不定能喝到一百年前酿造的葡萄酒。”
“也好,我们的食物确实不太够了。”阿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