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确认自己已成功甩掉了所有的追兵后,绪方环顾了下四周,然后闪身冲入了旁边的一座营帐中。
绪方发现自己似乎在误打误撞之下闯进了存放辎重的地区,而自己随意冲进来的这座营帐,似乎是专门存放“御贷具足”的,放眼望去,满满当当的“御贷具足”占据了这座营帐紧8成的空间。
所谓的“御贷具足”,字面含义就是“借来的铠甲”,是军中的足轻专用的铠甲。
足轻——古代日本最低等的步兵之称呼。
因为是军中最普通的士兵所用的铠甲,所以“御贷具足”的构造相当简单,就3个组成部分——阵笠(斗笠样式的头盔)、胸甲、裙甲。
确认这座营帐中没有任何外人后,绪方缓缓地退出了“无我境界”,胸膛重新以正常的节奏上下起伏。
待退出“无我境界”后,疲惫感立即自身体各处涌出,绪方的呼吸也直接变得急促起来。
“‘无我境界’对体力的消耗……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啊……”
用无奈的口吻轻声感慨了一番后,绪方掏出梅染和霞凪,给打空了的枪膛重新装弹
梅染与霞凪是绪方除“无我境界”外最大的杀器,保证自己的枪一直都是满膛的状态,是绪方一直遵守的习惯之一。
迅速将梅染和霞凪的弹药全数填充完毕后,绪方将掌中双枪塞回进怀里,接着扭头看向帐口,低声呢喃道:
“好了……现在该怎么将那个最上找出来呢……”
绪方之所以冲入这座存放辎重的营帐中,除了是为了给自己的佩枪重新装弹之外,还有另一个目的——为了好好思考下现在该如何把那个最上义久揪出来。
绪方沉思着。
过了约莫半分钟,绪方缓缓扭过头,看向这座营帐中所存放的那大量的小兵专用甲胄……
……
……
“快!这边!跟我来!”一名足轻组头领着12名麾下的足轻,朝营内的某处赶去。
生天目此前有在主帅大帐中,给军中的各个高级将官下达了不同的命令。
有的负责安抚未遭受攻击的地区的将兵。
有的负责带人平复暴动。
有的负责率人截击来袭的贼人。
这名足轻组头的上级就是负责“平复暴动”的将官之一。
他刚刚从他的上级那收到了明确的命令——赶赴西营口处,熄灭已在西营口处蔓延的火势。
他现在就在率领着自己麾下的士兵赶赴集结地,与诸位同僚集结完毕后,一同赶赴西营口处灭火。
在军中,“足轻”之上便是“足轻组头”,一名“足轻组头”一般负责统率十余名士兵。
这名足轻组头一边冲在最前头领着路,一边注意着身后的部下们有没有跟上。
在发现有名走在最后头的士兵的脚步慢了后,足轻组头立即毫不客气地高声朝那名士兵斥骂道:
“喂!你的脚步慢了……欸?”
斥骂刚吐出一半,剩余的字句则堵在了喉间,化为了一道布满诧异之色的“欸”声。
因为直到此刻,这名足轻组头才发现——自己的部下好像多了一个……
他麾下一共才12名足轻,但此时的他放眼望去,却发现自己的屁股后面跟着足足13名足轻……
仔细定睛一看——13名足轻中的12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脸,都是足轻组头眼熟的脸。
唯有跑在最后面、也就是刚刚还被足轻组头斥责“脚步慢了”的那名足轻把头埋得低低的,宽大的阵笠笠沿把他的脸遮挡住,令足轻组头看不清他的脸。
手提长枪、腰间的佩刀有套上鞘套、柄套——除了脸埋得过低之外,这足轻从外表上看,没有什么异常。
“停!”
足轻组头赶忙顿住脚步,然后叫停了部下们。
他刚想大声质问那个突然多出来的士兵是隶属于谁的部队时,却瞅见——这个士兵并没有依他的命令停下脚步。
不仅没停下脚步,反而还加快了脚步,笔直冲向足轻组头……
……
……
第一军营寨,某座不起眼的营帐中——
“大人!给,您要的水。”
一名士兵单膝跪地,将盛满了清水的皮袋递给仍躺在木板上的最上。
最上抬手拿水袋,却不慎扯到了胸膛处的伤口。
强烈的疼痛让最上的五官直接扭曲了起来。
他强忍着疼痛,借过水袋。
在最上接过水袋后,一名跪伏在最上脑后的士兵,立即伸手将最上的上半身稍稍扶起,方便最上喝水。
“咕咚、咕咚”地猛灌了两口后,最上便暴躁地将手中水壶扔到了一边。
刚苏醒时,最上还不觉得胸膛有多么疼痛。
胸口的枪伤,让最上感觉胸膛处就像是有团火焰在一直燃烧。
刚苏醒时,最上还能勉强忍受。
但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承受着这如火烧般的煎熬,最上也随之越来越难以忍受这煎熬。
被疼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最上,脾气也愈来愈焦躁。
而不断自帐外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嘈杂声响,更是令最上的焦躁进一步加剧。
刚才,在生天目的命令下,最上被连人带板地抬到了这座营帐之中。
这座营帐坐落于营寨里的一处并不起眼的地方,很适合用于藏人。
此时此刻,这座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营帐中集结着足足20名士兵——这些都是负责保卫最上的士兵。
这20名士兵围在最上的身旁,紧张地警戒着。
——混账……!混账……!
最上一边抬手轻抚着自己那包满麻布的胸膛,一边在心中破口大骂着。
他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副田地?
昨日的这个时候,他还雄赳赳、气昂昂地率领部下们去执行舅舅交给他的追查“神秘剑客”的身份。
结果仅一天的功夫,他便身受重伤、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现在还像个丧家犬一般躲在营地里的一角……
虽然舅舅之前有安慰他:来袭的敌人不一定是绪方一刀斋,也有可能是其他人,但最上也不是傻子。
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会一个人打进有3000将兵驻守的营寨中,让士兵向生天目讨求援兵,高呼西营口快沦陷的,除了那个先后犯下过弑主、攻击二条城两项重罪的绪方一刀斋之外,最上再想不到还会有谁会去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绪方一刀斋——这个名号,对于现在的最上来说,就像一个有着魔力的词汇一般,一旦在心中念叨一遍,就感觉整个身体如坠冰窟,胸口那如火烧般的疼痛甚至都随之减轻了许多。
在如丧家犬般被搬到了这座营帐中后,最上就一直在思考着——自己是怎么得罪上绪方一刀斋的,能让绪方一刀斋直接打进营中寻仇。
最上冥思苦想着,不论怎么想,他都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因为他打伤了那个女人。
这个时代可没有“男闺蜜”、“女性兄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男女之间的关系,要么是没有关系,要么是经常负距离接触的关系。
能让绪方一刀斋直接杀进营中寻仇——那女人和绪方的关系,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关系……
想到自己极有可能是因为打伤了那个绪方一刀斋的女人而得罪了绪方一刀斋后,最上便感觉如坠冰窟,从自己的额头处冒出的冷汗变得更多了……
“喂。”最上将不安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一名士兵,“你去外面看看怎么样了,去看看袭营的贼人现在如何了。”
最上的话音刚落,一名浑厚的嗓音便自最上的身侧响起:
“最上大人,请您稍安勿躁。若是外面安全了,生天目大人自会派人来通知我们。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让人随便外出比较好。”
这道浑厚嗓音的主人,是一名侍大将——他算是这些负责保卫最上安全的士兵们的总负责人。
最上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侍大将的这句话而平复下来——反而更加不安与焦躁了。
这种完全不知晓外头究竟如何了的“未知感”,让最上更加如坐针毡。
呼!
这时,营口处突然响起帷布被掀开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最上愣了瞬,随后赶忙面带欣喜地望向帐口——他以为是舅舅派人来通知他现在营寨的情况了。
然而——在看到站在帐口处的人后,最上脸上的表情却直接僵住了。
站在帐口处的,是一名足轻打扮的人。
准确点来说——是一名长着张最上很眼熟的脸的足轻,站在帐口处。
在最上看着这名足轻时,这名足轻也在用淡漠的目光看着最上。
“……终于找到你了。”这名足轻说。
“快!杀了他!杀了他!”
若是大声喊叫的话,胸口会很痛——但最上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现在用着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大音量高声叫喊着。
“他就是袭营的贼人!他就是袭营的贼人!”
听到最上此言,营帐内的这些负责保卫最上安全的士兵,纷纷大惊失色。
一些反应快的,纷纷提起手中武器,杀向绪方。
面对这些朝他杀来的士兵,绪方只默默地取下腰间的大释天的柄套,将大释天缓缓拔出,朝营内走去……
如果现在有人站在营外的话,能够很清楚地看到——原本洁白的帐布上,现在正被溅上一泼又一泼的红色液体,帐布被由内至外地缓缓染成暗红色……
……
……
“你们快上啊!上啊!”最上朝守在他身旁的那7名还幸存的士兵大喊道。
最上喊得喉咙都哑了,但这些仍幸存的士兵依旧不为所动——他们提着武器,战战兢兢,既不敢上,又不敢退。
这些士兵刚才都亲眼看到了。
亲眼看到了他们那些刚才冲上去的同伴,面对这个“足轻”是何等地不堪一击……
他们的身前,绪方提着滴血的大释天,脚边躺满那些刚刚冲上前去的士兵们的尸体。
“都滚开。”绪方用不咸不淡的口吻说道。
绪方没说什么多么凶恶的词汇,语气也并不严厉——但听在最上他们耳中,却只感觉如泰山压顶一般,压迫感十足。
士气就是一种这么古怪的东西——极易产生连锁反应。
在绪方说出这句“都滚开”后,一名早无战意的士兵立即像是如蒙大赦一般,仓皇逃离最上的身旁,向帐外逃去。
这名士兵已经顾不上舍弃最上逃跑会有什么罪名了——他现在只想逃离此地,逃得越远越好。
剩余的6名士兵见到这个最先逃跑的士兵顺利逃了出去,没有被绪方追杀后,士气瞬间崩溃。
他们都像那名最先逃跑的士兵一般,绕过绪方的身侧,从最上旁边仓皇逃离。
转瞬之间,这座营帐中仅剩下绪方,以及变成“光杆司令”的最上。
望着那些抛弃了他的士兵们,最上的神情立即出现了精彩的变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转变为了病态的白。
“终于是再次见面了。”绪方缓步走到最上的身侧,睥睨着躺在地板上的最上,“为了找到你,我可是花了不少的力气啊,幸好我的力气不错。”
在突破了生天目他们的阻拦、发现最上已经不在主帅大帐中后,为了找寻最上,绪方想了非常多的方法。
思来想去,绪方只想到了一个方法。
这个方法虽然很简单粗暴,而且相当考验运气,但却是绪方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一个有机会找到最上的方法。
那就是——慢慢地跟人询问。
最上的胸膛于昨日中了一枪,哪怕是21世纪的医术,都没有办法让一个胸膛中枪的人在一夜之间变得活蹦乱跳的。
所以绪方敢断定:在将最上搬到安全的地方,肯定是用小车或是用类似于担架一样的东西,把最上给运走——这样一来,问话的范围就小了许多。
只需要询问是否有见过被小车推着走或是被用什么东西抬着走的人便可。
被小车推着走或是被用什么东西抬着走的人,如此地显眼,肯定多多少少有被一些人目睹过。
为了方便行动,绪方决定伪装成一名随处可见的足轻。
他从他那误打误撞下闯入的那座存放足轻专用的“御贷具足”的营帐中“借”走了一套铠甲,然后将刀鞘和刀柄都为蓝、金两色,颜色过于显眼的大释天和大自在都套上一层充作鞘套和柄套的布,彻底化身为一名不起眼的足轻。
伪装成足轻的绪方,就这么在迟迟无法恢复秩序的营寨中往来穿梭,找寻着最上的踪迹。
绪方或是将刀架在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慎落单的士兵的脖颈上,或是偷偷混进他人的队伍中,接着趁人不备发动偷袭,一口气打垮这支队伍后,将刀架到领队的脖颈上……
而绪方他那常常在“极好”与“极坏”这两个等级反复横跳的运气,于刚刚如绪方所愿地跳到了“极好”这一等级上。
在绪方又逮住了一名不慎落单的士兵,然后向其询问最上的线索后,这名士兵用力地点着头,表示之前有看见过一个被放在木板上抬着走的人,被抬进一座营帐中。
在绪方的追问下,这名士兵将那人被抬走的方向、被抬进的营帐的位置,全数吐露了出来。
绪方将这名士兵打晕,然后循着这名士兵所说的线索找去。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无需多赘述了——靠着不错的运气,绪方总算是找到了最上。
“饶、饶了我!”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如雪的最上,现在毫无形象地向绪方讨绕着,“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伤害你的同伴的!我向你道歉!我向你道歉!”
最上现在的这形象,和昨夜那副敢于提枪与绪方一较高下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体验过“差点就死了”的恐惧的最上,早已把什么“武士的尊严”抛却到脑后了。
对于最上的不断讨饶,绪方毫不动容。
只面无表情地朝最上反问了一句:
“……你知道松平源内吗?”
“欸……?”最上朝绪方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刚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绪方,便看见一道刀光自上而下地劈向他的脑门。
血液混合着脑浆飞溅。
【叮!使用榊原一刀流·水落,击杀敌人】
【获得个人经验值350点,剑术“榊原一刀流”经验值300点】
脑袋被劈成两半的最上,其眼瞳中残留着错愕与恐惧之色。
“若道歉有用,松平源内就不会变碎肉了。”绪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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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说一——秋月这个姓氏挺美的。
但因为某部动画的缘故,这个姓氏现在已经变得不那么美好了……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书友就这个姓氏发表了多少爆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