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并不知道,琴婶儿的那一句“那就好”,是真的希望我母亲好,还是假意。我怀疑的,并不是琴婶的用心和她为人的好坏,或许,一切都是我胡思乱想加以猜测的吧。但愿如此。在楼上听完曹歌对琴婶讲完母亲药物的成分之后,我的心也算是落了地。在这之后,薛浩和曹歌一直在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直到薛浩起身,欲离开曹家之前,忽然和曹歌说了一句:“哦,对了,你大哥好像明天回来,不过,应该也是晚上到。”“大哥?明天就回来了?”
“嗯,我今天白天和他通过电话,他说不出意外的话,初步是这么定的。”
“太好了!”曹歌的激动之心溢于言表,从语气中就能听得出来。
“曹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哈哈!”薛浩神秘兮兮地和曹歌说:“你大哥,又升职了!哈哈!”
“真的呀!大哥真是太厉害了!这回是什么职位?”
“不清楚,没太细问。据说,这次回去就是找他谈话,不过,真正的文件还没下来呢。放心,你大哥,错不了。”薛浩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好像,这曹骐也是他哥哥一般。
“哎,曹骐,多么传奇的风云人物,小小年纪一升再升。诶,曹歌,你说我要是明天把名字也改成薛骐,是不是也能风光一把!”薛浩半开玩笑般地说着。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个样子啊,不可能的哦!想多了嘞!你那脑子想这么不靠谱的事儿,不累得慌!”
“曹歌,我好像就刚回来的时候听你说了几句南京话,怎么现在不说了呢?你还别说,你这普通话还比上学那会儿还标准了呢。”
“国家现在不是倡导说普通话嘛,加上家里面最近事情多,两个孩子也都是普通话教学,就这种环境,我嗲给谁听啊?!”“哈哈,你还知道嗲呀!”
“哈哈,知道啊,关键是,嗲来嗲去,也没人理。”
“别急,曹歌,你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别着急。”
“不要,不要。我和你说实话薛浩,我现在对什么爱情婚姻的,还真不上心。有没有无所谓的态度。”
“怎么,你还打算孤独终老啊?我可告诉你,你给我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到时候你都老的需要人照顾的时候,我们可没有时间哈!”薛浩这句玩笑话,听起来不中听,实际上,里面都是满满的疼爱。
“那倒不至于那么惨,只不过,经历了这么多,我现在已经看开了很多事。薛浩,你不觉得,婚姻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吗?不管你选择怎样的一种生活方式,实际上,真正过的,是过自己。如果一味地为了结婚而结婚的话,真的是件很惨的事情。我不就是如此吗?”
“你说的确实是。不过,你当时结婚的时候,前期应该还是有爱情的,对吗?”
“呵呵,对,但只不过是单方面的。后来呀,才明白爱情就是狗屁。所谓爱情,你得看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人人都配谈爱情的。”我注意到,曹歌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地提高了嗓门,我不清楚,她究竟是不是故意说给楼上的张静听。薛浩出门之后,曹歌又和琴婶聊了一会儿,随后便各自睡觉了。
那一晚上看似没有什么异常,而实际上,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在冥冥之中都是有一定暗示的。只不过,我们不是诸葛亮,不会参透星云也不会夜观星象,我们看不懂即将发生的是艳阳高照还是雷声滚滚滚。如果能,凡事皆有未雨绸缪,哪来坏事可言?
对我而言,在进入曹家之前,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还算思想较为单纯的孩子,但自从知道了身世之后,尤其是在曹家,如履薄冰这个成语来形容我的处境一点儿都不为过。短短的曹家几个月,我忽然发现,我瞬间就比同龄人成熟和成长了很多。虽然这种是在被迫的条件下,不过,即便不情愿,也没有办法。
人的成熟,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心事变多,代表着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代表着能够假意喜欢并且习惯去接受自己原本不愿意接受的一切。我便是如此。
因为,我发现自从曹灿灿在送了我一本日记本之后,我忽然对于掩饰自己内心情绪的这一件事情上突然可以做到笑脸相迎。这是那人家手短吗?或许是吧。
这种人际关系相处之道的提升,也算是一项人的生存技能。也就是说,很简单,我并非不是不想和曹灿灿好,而是这种关系,导致我不想和她太近。就像我前面所提到的一样,关系这东西,从好到不好,中间很容易会掺杂恨的情绪在里面的,尤其是我们之间这种本就复杂的亲情。
我如果把这层看清,那么,我就要控制我们俩之间的距离远近度。
只可惜,当第二天早上,我们两个同时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时,我看见她向我投来的那春天一样明媚目光的时候,我忽然发觉我已经没有力气去躲开她的眼睛,毕竟她只是一个12岁的女孩儿,仅仅比我大两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也是一个受害者。我们永远不会是敌人,但也永远不会把心交织在一起。
她眯起眼睛问我:“你昨晚写日记了吗?”
“没。”
“没写呀?那我不是白送你了吗?还是你等着我送笔的同时,还得送块橡皮啊?”
我笑了笑:“不是,不是。我就是昨天晚上有点累,睡得比较早而已。”
比较累是真的,但睡得有点早便是谎话。
到了学校门口,下车之后,我站在校门口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我透过校门口的大门向操场上望了一眼,忽然回想起来,第一次以曹家人的身份迈进这所小学的操场那天,我的心高气傲和现在应该是截然不同的。
那时候我所担心的,仅仅是怕在曹家里面身份的暴露,从而延续着事情的所有发展。但现在呢?年幼的我,尚且不知,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天,曹家和学校都变成了我岌岌可危的战场。
尽管事情还并没我想象得那么糟糕,但人是有第六感的。
曹灿灿在我前面抬脚迈进了大门,迈出几步之后,转身问我:“曹沐夕,走呀?你站那儿干什么?都挡路了!快点儿,快点儿!你该不会没睡醒吧!”
“没有没有,那抓点儿紧吧,我先走了啊,我今天还要值日。”我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