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卧室在这大楼的后身,关上门之后,便听不见了曹灿灿的哭喊。我不清楚曹灿灿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按理来说,那个歇斯底里不知未来所踪的人,不应该是我吗?而这个丫头就这样没打招呼地抢了我的“重头戏”,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我不知道母亲是否依旧站在门外,这悄无声息的夜,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达明天的黎明......
来到窗子旁赫然发现,不知何时,那靠近窗子的梧桐叶竟有些许微微泛黄。
许是秋天寂寥了夏,夺取生命原有的色彩去玩耍罢了。
我闭上双眼,感受这秋风瑟瑟,感受这来自于心灵深处的空旷无人。
聚精会神之时,忽然听见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声音,是的,她们进了这戏院的后台,然后开始宣泄自己的人生百味。
“灿灿你听姑姑说,你冷静点儿!发生这种事,大家都很意外,你先让我们把事情处理一下,嗯?行吗?”
“处理?怎么处理?你们能把楼上那个曹沐夕处理没了吗?”曹灿灿反问到。
“灿灿,奶奶知道这件事情你一时接受不了,但是....”奶奶的话还没有说完,曹灿灿便截了过去:“一时接受不了?奶奶,你从开始就知道是不是?你能接受的,未必我们能接受啊?凭什么让我接受?”奶奶没有说话。
“把灿灿送楼上吧,留个人照看一下,别出什么意外。”说话的这位听声音,是薛浩。
“我不上楼!我就要在这看你们究竟要怎么处理!”曹灿灿一贯地执拗,拽都拽不走的个性,像极了父亲。
任凭这身边众人相劝,就是无动于衷,非要当个配角去看这出好戏。我在楼上的门里,面无表情地听着楼下的鸡飞狗跳,不禁感叹,这世间的纷乱,真是难为了她,也难为了自己。
“听话,灿灿,你上楼去,妈妈有话要和爸爸说。”说话的这位是琴婶儿。
这个女人的声线突然横空出挑儿,就如同一道闪电般击中了我本就麻木的神经中枢。是的,琴婶儿。当我刚才踏进曹家大门的时候,我一直低着头,任凭曹灿灿在我面前歇斯底里地追问事情的真相我都没有言语任何,我并不是觉得自责和无地自容,我是害怕见到一个人绝望的目光,而这个人,恰好就是琴婶儿。
我一直在逃避着,一如我逃避着自己的母亲一般。就像我之前说过,对于她,我的自责与悔恨,在某一方面大过于母亲。毕竟这超出血缘之外的关爱,又被现实狠狠地撞击得七零八落,可想而知,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会给她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琴婶儿一直憧憬着的爱人和家庭,最后不仅是落了空,更是让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巴掌。
曹灿灿听了琴婶的话,跟着吴妈上了楼。
“小琴呐,其实这事儿我不是想特意瞒着你,我是怕当时告诉你,你接受不了。”奶奶的声音较平时而言,有些许微弱。可能,这也是作为一个事件的第二被告所应有的态度吧。奶奶说完之后,我没有听到琴婶儿的声音。
几秒钟的空气凝固之后,奶奶继续说到:“我刚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是吃惊得不得了。但回头一想,事情怎么说都已经发生了,这活生生的孩子,咱们也不能让她上不了学吧。所以,就编造了个理由而已。”
“妈!您知道您这一随便,毁了多少人吗?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不认为自己在教育和引导子女的事情上有问题呢?!您毁了的,很可能是别人的后半生!”曹歌义愤填膺地吼着!尽管我尚未见得到她那因愤怒而暴起的青筋,却十足能感受得到她的爆发力。
“我毁了人?我毁谁了曹歌?你不要把你自己的错强加在我身上!当年要不是你执意找了那么个人,至于有今天的下场吗?”
“我不想和您在这个时候吵。就算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行了吧?!那么二哥的事儿呢?你把二哥的私生子弄家里来,瞒天瞒地的,你没有想到纸包不住火这个事实吧!这就是偌大的曹家掌事人处理事情的态度吗?请问,事到如今,您的良心在痛吗?”
一旁的薛浩不停地拉着曹歌:“少说两句,曹歌,少说两句。”奶奶仍然在极力地辩解着,很显然,曹歌虽然心烦,却是真的不想分不清主次的在这个时候去和奶奶争论孰是孰非,我听见她不耐烦地说着:“快解决我哥这事!快解决!”
这句话刚说完,当事人首次发声了,但却是那种让人听了想要抡起锤子砸向他的态度:“解决我?我有什么好解决的?”
“你说什么,哥?楼上住的那个女孩儿,10岁了啊!你瞒了二嫂整整10年,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怎么解决?!”
“是啊,怎么解决?都那么大了,就算现在这样,是你们能把她怎么样,还是能把我怎么样?啊?”父亲一副耍无赖的态度,让人听着心寒。我隔着门,听到了琴婶儿嘤嘤地哭泣声。
“曹牧,你他妈的太不是人了!”薛浩说完,冲过去冲着父亲就是一拳!我听见楼下乱成了锅,叫得最响的便是奶奶:“你干什么啊!薛浩!有事说事,你打他现在又能有什么用“b”?”然而,面对着奶奶的呼喊,薛浩并没有就此停手。他打向父亲的第二拳力气应该很大,因为我听到了沙发因挪动而与地面发出的摩擦声。
“薛浩,别打了。就他这种人,打他都不解气!”说话的是曹歌。
“是啊,算了算了,别打了,浩子,听话,别打曹牧了。”张静的首次回应,竟然是劝薛浩放弃追打曹牧,当然,她的初衷和目的与曹歌肯定是不同的。这个自顾不暇的女人,近两日总是默不作声且丧打幽魂的,这突然的“回光返照”让明白其中缘由的人自是知晓了一二。
“大嫂,辰辰是不是该睡觉了?我看你还是上楼吧,把刘妈换下来正好烧点水泡点茶,大家坐着好好把话唠开了。”曹歌看不下去了:,一遍一遍地撵着张静。一阵喧闹过后,母亲冲着父亲说到:“曹牧,我,我今天有一个不情之请,沐夕,怎么说也是你的骨肉,她,她还小,只是一个孩子,所以,我希望大家不要伤害她。”父亲没有说话。
“容角儿,你是不是脑子瓦掉了?你和这混蛋能讲明白什么?为什么当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我呢?我们怎么也算是朋友啊!如果我要是知道你怀了曹牧的孩子,打死,我都不能让你生出来!那叫孩子啊!生出来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啊!你瞧瞧你们娘俩儿,被这个混蛋给造的,以后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