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触动人心的一幕,让这氛围很快便陷入了安静。除了那一声接一声的戚戚嘤嘤的哭声之外,此时也没有旁人在言语其他。我见到楼梯的转角处,父亲那依靠在栏杆上的身影,地上没有被拉长了的影子,我也无力在阴暗中去搜寻父亲隐藏起来的第二面。或许,这展现给家人的,就是活生生的那个他,尽管,我不想承认。
二楼的灯光很昏暗,那背着光的父亲,我看不清楚他的五官。他没有言语任何,也不曾走过来安抚。一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就这样置身事外,听起来很有趣是吗?但,这是真的。
若要问究竟是谁给他的权利,恐怕只能抬头问问苍天了。
早上还热热闹闹的曹家,区区几个小时的时间,便已是物是人非,但事不休。
曹灿灿忽然在琴婶儿的怀中抽出脑袋,怔怔地问了一句:“妈妈,爸爸向你道歉了吗?你会原谅他吗?”这一句话一说出口,琴婶儿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泣不成声。
琴婶儿对于父亲的失望程度,远远大过于预期,以至于,当曹灿灿张口问出来这句话的时候,琴婶儿连抬起眼皮去看看那站在自己对面的爱人的勇气都没有。或者,是心寒,心死。总之,她已经对这个男人不抱以任何一点的希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二哥!二哥呢?”曹歌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紧张地喊了两声,试图用这呼唤唤醒这毫无良知的人的良心。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这世界就是这样,良心这个东西,是一种社会良知和人心所向的产物。由于它发自于人的心底,这种自主由心而发的东西,根本就不受客观性所支配。所以,即便所有人都认为父亲的态度和反应实在是令人发指之外,但认为终究是认为的,谁又能左右得了谁?
对于父亲这种本身就活得不接地气的人,说句好听的便是不食人间和烟火,说不好听的便是油盐不进,这种人,讲道理没有用,讲良心更是白扯。
“二哥!你该不会以为这事儿推给了这四个女人,你就毫无是非之事可言了是吗?四个人啊,你挺厉害啊!我真是小瞧了你,你一个人,便毁了这四个人的一生,牛!”父亲依旧没有言语,但我逆着光线看到父亲的下巴微微扬起,那不言语却有行为的举动,更是力证了他未曾感觉自己有错的倔强感。
“曹歌,别说了,这种专门欺负老实人的渣人,和他讲道理,简直是对驴弹琴。”薛浩气愤地说到。正当奶奶欲回口不知要说什么的时候,一楼大厅的门忽然开了。以我当时的角度,是看不到楼下的,但我见到父亲回头看过之后,很严肃地把双手从裤袋里抽出来,并转过了身。
“谁?”奶奶问到。父亲没有回答。曹歌随即起身到栏杆处伸头一探究竟,结果,她口中说出来的名字让大家都大吃一惊:“紫云菲?!”
“呦!这儿都几点了呀,怎么都在楼上了?难道,要说晚安了吗?”隔着众人,我再一次听到了紫云菲那妖娆的声线。她的话自然没有人回答。
“你又来做什么?!”张静从我的身边一跃而起,直接站到了台阶上,但往下迈了几步便停了下来。能够听得出来,她的声音几乎是用尽全力而喊出来的。
“我?呵~做什么?不做什么,来看看旧友,来看看故交。怎么,不允许?”紫云菲的声线透露着慵懒,这也恰好说明了她不把张静放在眼里的态度。
“当然不允许!这是曹家!你算什么东西?!”张静气得差点儿骂起了人。说真的,我还从未见过张静如此说话过,毕竟在我眼里,这个女人一直是温文尔雅和落落大方,并且知书达理和能登大雅之堂的主儿。
“哎呦,我们张静少奶奶,还有这样的一面儿呀!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呀,最好悠着点儿,小心让你身后的曹家人看到你的真面目。哈哈~到时候,多不光彩呀!”紫云菲说完,还自顾自笑了半天。
我越过众人看到了张静的背影,那因生气而颤抖的肩膀在这阴暗的灯光下尤其显眼,我的心都是悬着的,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栽到楼下去。就在这时,未等奶奶下楼,紫云菲自己提着裙摆上了楼。那清脆的高跟鞋撞击着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我猜,应该声声扎进了张静的心脏。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开家庭会议呢吗?呦~瞧儿表情一个个的这个严肃。谁哭呢?我怎么听像个小朋友?”紫云菲说到这儿时,距离楼上还有一段距离,但张静却站在台阶上挡住了她向上来的去路。她向左,张静向左,她向右,张静向右。
“呵~张静,我原本呀,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一看,也是病得不轻。咱俩认识有几年了,我紫云菲的脾气你是懂的,生来呢,吃软不吃硬。你呀,最好照照镜子好好瞧瞧,究竟谁才是一个没人疼爱的可怜虫。”紫云菲的轻蔑惹的张静的右手用力地撑着身子,那架势便是,稍有不慎,便会整个人垮掉。她在努力地隐忍着。
“我想,紫小姐怕是年纪轻轻就得了记忆不好的病吧。前两日我们刚谈过,你忘了是吗?”奶奶忽然在众人之间开口说到,而这话里的谈过两个字,也是暴露了奶奶对这个人的来去知晓。
二楼此时并没有较为明显的哭泣声,只剩下曹灿灿还在抽搭着鼻子,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这女人身上。
“哎呀,曹妈妈,恕我失礼了。您站得太靠里,这被这么多人挡着,我还以为您不在家。记得呀!当然记得!您的话,我怎么能忘呢?您别误会,我呀,就是路过,来看看您,您看,门口还有我给您带的补品呢!”
“紫小姐记得就好。那么,就请回吧。家里这还有事。”奶奶说完,还未等紫云菲回话的时候,忽然身子向前一探,从拥挤的缝隙中喊了一句:“哦对了,曹骐呢?”
这一句话问完,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聚在了紫云菲的脸上。但这个紫云菲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任凭再多的人施加压力,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竟然还能微微一笑:“曹妈妈,那您得问曹骐呀,这个我可真不知道。”这话说完,高跟鞋便慢慢悠悠地,一声接着一声地下了楼,边走边说:“自从来了曹府,这曹骐现在呀,比谁都不想见到我呢。哈哈~说不定,现在在白云菲、黑云菲那,也不一定哦!哈哈哈~走了曹妈妈!”
“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