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已经跃跃欲试地做好了回击蒋珊珊爸爸的准备,结果,曹歌的一席话,让眼前这个仗势欺人的男人瞬间之间就怂了。怂的原因是什么呢?很简单,因为他凭借着自己经商的敏锐触觉,觉察到了眼前这位,是个当官的。
他随即便把话拉了回来,尚未完全确定身份的时候,身旁一个小兄弟突然在一旁提醒他。于是,这个男人瞬间便变了脸:“薛局,您是薛局对吗?”他突然整的这一出,让薛浩向后退了一步。蒋珊珊爸爸满脸堆着笑,并且向前伸出双手,试图握住薛浩。尽管薛浩向后退了一步,并没有给他这次握手的机会,不过,这个男人脸上谄媚的热情度,可是和当时天气的秋老虎的正午十分相似,能烤熟人!
他并没有因为握手言和失败而感到尴尬:“您说,这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啊!这就是误会,就是个误会!”蒋珊珊爸爸在说误会的时候,一副自责的样子。薛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个误会呢?方才我不还是个流氓吗?”
“不不不!小孩子,一惊一乍的,我家呀,也就这么一个千金,说到底,也都是我和她妈妈从小给惯出来的,也没受过什么委屈。这不,刚离开家生活,说在家呆着无聊,非要来送个行李,到这儿了又说走了一身汗要冲个凉。我寻思那我就先回去。结果,嘿!您看,就这么个接骨眼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这真的是误会。”
“这样吧,是不是误会的,你让当事人来讲。我是当事人,你女儿也是当事人,这话,还是说明白的好。毕竟你女儿那么大个人了,这平白无故给我扣个流氓的帽子,你还别说,我还真受用不起。再说了,我就是平头百姓的,也得给解释的权利呀!你见过谁上学校这种地方耍流氓带一帮人的?”
“是是是!”蒋珊珊的爸爸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拉着她往前走:“珊珊,你给叔叔道个欠。”
“我道歉?是他不敲门!”
“嗯,我对于我们刚才的鲁莽所造成的过失,以及对你造成的困扰表示歉意。不过,你也需要为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随便诬陷人而道歉。毕竟,我进屋时候,你不是正洗澡,是洗完了澡。”薛浩盯着蒋珊珊。
蒋珊珊满脸的疑惑,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她爸爸。似乎她当时还不能够懂,她爸爸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嘴脸?刚才还一副盛气凌人要为自己出气的架势,转眼之间便变成了俯首称臣,这一切因为什么呢?因为身份地位,以及薛浩头上的那顶乌纱帽。
看似不错的头衔,实际上,这当官儿的,也好做,也不好做。薛浩算得上是我在曹家接触得诸多人当中,走仕途比较成功的一位。曹骐崴了脚,而我父亲自不用提了。就像曹骐之前说的,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听不见那些流言蜚语,或许,他也不会选择爬上那么高的位置,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蒋珊珊始终没有道歉,并且在我得意地看向她时,她怒气冲冲地回瞪了我好久。直到我们离去时,她依旧站在门口忿忿不平的。我在下楼梯转弯时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拐下楼之后我猜,此时楼上的那个丫头,估计脸都是绿色的了。呵呵~怨谁?怨她自己瞎咋呼。
嗯,没错,我和这蒋珊珊的第一次见面,梁子,便就结下了。
一路上,曹歌喋喋不休个没完:“现在这帮孩子,怎么都脾气这么大呢?”
赵伯伯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感叹:“说的是什么?就像那孩子他爸说的一样,都是惯的吧。”
“惯的?我看,就是欠打。我小时候虽然没被打过,我爸也惯着我,但我也从来没像她那样咄咄逼人地不讲道理!弄得我现在都不知道,等我儿子长大了那一天,他得什么样子。”
薛浩在副驾驶上回头看看曹歌:“别想那么多啦,年轻气盛而已。这时代在变化,人也在变,你看没看见,他爸爸看我时那嘴脸变的,简直了。”
曹歌急忙往前一凑:“跟那个川剧变脸一样,我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哎,他可倒好,哎呀,一口一个薛局薛局地叫着,我现在都后悔当时喊你那句。你说,他要是听不出来你是个当官儿的,现在咱们是不是在派出所呢?”
“其实,这种事儿,还是警察介入得好。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大家都把话说明白了,省得整的我还是占了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曹歌在身后哈哈一顿笑:“感情啊,你这局长的头衔,就是牛!”
“局长的头衔不牛,而是时代造就的。老百姓都认为当官的牛,而实际上,像我这种当官的,有什么牛不牛的?我所干的,和他的买卖估计也搭不上边儿,左不过是,在任何一个名字后面加上一个局长两个字,这个人,就一下子闪电发光儿了!”
曹歌在一旁用手肘推了我一下:“沐夕,这小丫头你可注意点儿,我看她那脾气呀,跟你可不相上下,你们俩一个寝室,要在一起生活的,这以后的摩擦可不能少,别两三天不到,再打了起来。”
“不能啊!小姑!”
“不能?这要是放在灿灿身上啊,我连提醒她都不用,可你不一样。”我将脸转到窗外,小声说着:“放心吧,放心吧。”
“我可告诉你沐夕,她如果在学校欺负你的话,你可告诉我,你别自己动手啊。”
“你怕她把我打坏了呀?”
“我不是怕她把你打坏了,那小丫头出点什么事儿,今天报警明天找她爹出来的,这要是真的在背地里害你点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办?”
“放心吧小姑!哪有那么恐怖!”薛浩回过头来瞅着曹歌:“曹歌,你这岁数可真是没白长,前几年我看你呀,小姑娘倒是谈不上,但至少还挺年轻的,这现在年龄大了也当妈了,说起话来,跟我妈有一拼。”
“我这是在为沐夕好,姐姐不在了,身边儿就我这么一个亲近的女长辈儿,还不算太老,和孩子也没什么大代沟的,我不得帮姐姐照顾好她?”
“我知道。但是曹歌,我跟你讲,人成长这个东西,你不能按着害怕事情发生。很多事儿,他都需要自己去经历才能悟出其中的道理,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其实我倒是觉得,像她们这种锐气重的孩子,也不一定是坏事儿。”
“不一定是坏事儿?”当时正等红灯,赵伯伯侧头看了一眼薛浩:“为什么不一定是坏事儿?”
“赵叔你想,但凡是人都有脾气,只不过,分大分小,分临界值和底线。这要是在学校里面这个节骨眼儿,趁着还年轻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犟脾气受了点儿挫,自然而然便能杀杀这个人的锐气,总比以后到了社会上面,让人直接杀死了强吧。”赵伯伯笑了笑:“也是。”
曹歌在身后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没毛病,我哥就是个例子。”
“曹牧啊?嗯,对,他是个典型。我还记得,他上学那会儿,那就是班里一哥儿。吃穿不愁前呼后拥的,基本上跟谁有点过节的话,也都有人帮他平了,反正也没人跟他打架。他一直都闷。后来到了社会上,他那股子劲儿才显现出来。结果怎么样?被杀了个血流成河吧。”
“别说得那么吓人的,还血流成河。”曹歌在薛浩身后拍了他一下肩膀。
“我就是打个比方。沐夕,你呀,什么都好,就是锐气太重。你可别以为我说的是睿智的睿,我说的是尖锐的锐。锐气太重的人,自然而然都会吃亏的。”薛浩转过头和我说。
“不都有句话,叫吃亏是福嘛?”我笑嘻嘻地回着。
“没错,吃亏是福,但这亏不能白吃,你得明白其中的道理。你要不把你的锐气往下刹刹的话,以后啊,没准就是第二个曹牧。”薛浩边说边下了车。这番话对我来说,压根儿没往心里去,结果,我是确实没有想到,薛浩的预言,还真是成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