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眼微眯,苏玉珊紧盯着她,沉声质问,“转胎丸一事,你是从何处听说的?”
轻咳一声,雅棠忍痛道:
“我本不知晓这东西,是霞儿跟我说的,她说这转胎丸很灵验。她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我对她深信不疑,所以才会让她去买转胎丸。
买来之后,我却怂了,没敢动手。霞儿一直劝我当机立断,不要犹豫,还说这药跟安胎药差不离,不会有人发觉。可我还是很害怕,毕竟金敏靖曾害过你,而她的下场十分凄惨,所以我始终没能下定决心,让霞儿将药收了起来。
谁曾想那药居然会插翅而飞,而我百口莫辩,就这般稀里糊涂的成了凶手。”
当时雅棠没意识到不妥,如今再回想起来,她才惊觉不对劲。
默思片刻,苏玉珊已然会意,“你的意思是,霞儿有问题?”
“霞儿我还不确定,但那个素玟肯定有问题。她是四爷亲自指去画棠阁伺候的,我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十两银子就能收买她,那多少人都想拿银子害你!”
素玟之事,的确有些怪异。小丫鬟一个月一两银钱,大丫鬟二两,虽说十两不算少,但素玟在画棠阁时没少得赏赐,只要她一直效忠,玉珊肯定不会亏待她,她不应该为了十两银子就冒险换药。
如果只是为银子,实在说不通,除非……是有别的仇怨。
听罢雅棠之言,苏玉珊的内心越发凌乱,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信这个女人的话,这究竟是她的真心话,还是她垂死挣扎的手段?
眼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雅棠,苏玉珊很难断定孰真孰假,她决定从两个丫鬟入手,遂命人将两人带至画棠阁。
一刻钟后,小厮匆匆赶来,着急忙慌地禀报道:“格格,出事了!素玟她……她已经没气息了!”
正在喝补汤的苏玉珊一听这话,震惊抬眸,当即撂下勺子,
“怎会这般?可是用刑过度?”
小厮摇了摇头,“奴才问过了,他们说用刑之时很有分寸,素玟应是畏罪自尽。”
“四爷只判了富察格格的罪,丫鬟之罪尚未判定,她至于自尽吗?”
苏玉珊怀疑素玟是被谋杀,她请来大夫和仵作查验素玟的饭菜和尸身,然而饭菜之中没有毒,身上除了额头的伤口,再无其他伤痕。
瞧这情形,应是撞墙自尽的。
素玟没了,线索就此断了一条,眼下只剩霞儿。
据霞儿所说,她是在回家的路上听见路边有两个老妇人说起转胎丸一事,她为了帮主子排忧解难,这才给主子出了这样的主意。
除此之外,霞儿再不知其他,无论侍卫如何用刑,她都吐不出旁的话来。
事情陷入了僵局,苏玉珊头疼不已。
归来的弘历得知富察格格所说的那番话后,他问起玉珊的看法,玉珊也不隐瞒,凭直觉道出自个儿的想法,
“福晋出身勋贵世家,她的眼界与寻常女子不同。在她看来,即使我生了儿子,也只是庶出,无法与她的嫡子相提并论。
除非我的孩子威胁到她的孩子,她才会主动出击,但永琏已被送进宫中,十分安全,眼下我威胁不到她的孩子,她应该不会冒险害我,尤其这药还不是毒药,而是转胎丸,更不值得她动手。”
弘历虽对妤瑛有意见,但眼下这情形,他得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来考量,
“福晋的性子的确不像是会主动害人的,但也难保这些年她不会改变。
不过单凭一句话,没有实证,并不能证明福晋是幕后主使者,除非富察氏能拿出铁证,否则便是在撒谎。”
玉珊捋了许久,只猜出两种情况,“第一种可能:雅棠在撒谎。第二种可能,她说的是真的,但她猜错了,真凶不是福晋,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高琇雯?或是蓝容?弘历负手踱着步子沉吟道:“你可有怀疑的对象?”
这正是苏玉珊所惆怅的问题所在,“若素玟还活着,或许还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偏偏她没了,估摸着往下很难再查下去,没有证据,我不能随便诬陷任何人。”
“或许这只是富察氏为求自保而编造的说辞。”
“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苏玉珊头疼欲裂,蹙眉扶额。
弘历见状,立即拐至她身侧,扶她入帐,温声劝慰着,
“不管是谁,总之富察氏有害人之心,留着她也是个祸害,不如就此了断,以儆效尤。”
“可若她所言是真,那真凶岂不是还在暗处?”
要杀富察氏很容易,也就是弘历一句话的事,但玉珊担心此事另有隐情,弘历略一思量,决定换一种方式,
“你若不想杀她,我可以将她送至别院,引蛇出洞!”
杀了雅棠,那此事便算是了结了,再无探查的机会,如若留她一命,兴许还有回转的余地。
玉珊尚不确定,但她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绝,最终决定听从弘历的建议,将雅棠逐出王府,禁足于别院之中,但看接下来会否有什么动静。
此事由弘历一手操办,他并未与福晋这个女主人商议,妤瑛心里有些不舒坦,却也不敢跟弘历计较,更不敢为富察格格求情,以免弘历怀疑到她头上,惹祸上身。
倚云阁中,秋茶与主子说起富察格格被赶出王府一事,蓝容只觉怪异,
“四爷那么在乎苏玉珊,她被富察格格谋害,依照四爷的性子,他应该杀了富察格格为苏玉珊报仇才对,怎会留她性命?”
“奴婢也不懂四爷的心思,也许是念在曾经的情分上?”默了片刻,秋茶低声问了句,
“接下来该怎么办?斩草除根,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