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太后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的临了又闹腾?但看弘历镇定自若,毫不惊讶的神情,他似乎早已知情,既然他都不在乎,那她也没必要在意。
只是挡不住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苏玉珊只觉头疼,她本人是不在乎的,但弘历夹在中间最是为难,她不希望弘历被人议论,遂行至弘历身侧,低声劝道:
“你不愿去哄太后,正好荣贵妃愿意去,那就让她代替你去一趟,太后来不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众人看到你有这份孝心,那你便不会再被人指点。”
玉珊言之有理,弘历也就没再拦阻,答应让高琇雯去一趟。
高琇雯未敢耽搁,即刻去往慈宁宫。
听到外头有动静,太后还以为是皇帝来请她了,待人进门后,她才发现来人是高琇雯。
高琇雯依礼福身,“给太后娘娘请安,臣妾奉皇上之命,来请太后去保和殿观礼。”
对苏玉珊而言,今日是无尚荣耀,但对太后而言,却是憋屈至极,胳膊肘斜倚在软枕上,闷哼道:
“苏氏小人得志,我儿为她再三破宫规,哀家可不承认她皇贵妃的地位,更不屑观礼!”
高琇雯心道:您若真不承认,当初就不该在诏书上盖章,印章已盖,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兀自腹诽了两句,高琇雯耐着性子劝道:“您若不去,朝臣们议论皇上,胡乱猜测,这对皇上很不利,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您唯一的儿子,您也不希望皇上被人戳脊梁骨吧?”
太后最喜欢的便是如高琇雯这般贤惠大度,不争不抢的女子,“他对你如此薄情,你却这般为他考量,可真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他瞎了眼,看不到你的好。”
高琇雯笑容得体且贤淑,“臣妾是皇上的女人,自当皇上考量,此乃臣妾的本分。不论皇上是何态度,臣妾都时刻念着皇上,无怨无悔。”
做皇帝的女人,就该这般无私奉献,这才是太后最钟意的儿媳人选啊!打量着高琇雯,太后赞叹连连,
“皇上身边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贤内助,哀家也想给你皇贵妃的尊位,怎奈皇上不答应,哀家一气之下才会拒绝出席册封典礼。”
到头来,还是没有争取到,那么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高琇雯心下冷笑,面上依旧和善,
“太后的好意,臣妾心领,亦十分感激,不过后宫只能有一位皇贵妃,这个规矩臣妾懂得,太后您能为臣妾争取抚养永珹的资格,臣妾已然知足,绝不会生什么奢念,也不会吃醋嫉妒,能带好永珹,便是臣妾最大的心愿,至于那些虚名,真的不重要,太后万莫为此而跟皇上置气。”
“还是你最识大体!”太后不由感慨丛生,“唉!你若是满洲人就好咯!”
太后意味深长的道了这么一句,即使没明言,高琇雯也能猜得出来太后的言外之意。
如若她是满人,那么太后就有理由扶持她登上更高的位分了吧?
如今的太后已对皇后不报希望,她想寻找更适合的人选,只可惜后宫之中还没有各方面条件都满足她要求的女子。
高琇雯也明白,出身是她最大的短板,纵使她父亲高斌在治水方面颇有政绩,纵使太后已为高家抬旗,可这旗人身份终究不正宗,改变不了她不是满人的事实,单凭这一点,她便做不了皇后!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高琇雯不会渴望做皇后,她身边最大的王牌便是永珹,只要永珹能有出息,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那么她将来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略过皇后一位,直接做太后,岂不更加逍遥自在?
高琇雯的眼光放得长远,是以她不在乎一时的得失。
太后并不晓得她的心思百转,越发觉得她会事,对她更加欣赏。
高琇雯劝说了许久,太后这才改变主意,决定摆驾去往保和殿。
得知太后已然启程,覃嬷嬷赶忙将此事禀报给皇后,
“娘娘,太后这会子已摆驾离宫,她老人家已然妥协,您若不到场,皇上必定会借题发挥,娘娘,求您听老奴一句劝,还是去一趟吧!老奴真的不希望您因为此事再被禁足,虚度年华啊!相信夫人也不希望您遭此罪过。”
覃嬷嬷骤然提及母亲,妤瑛不禁想起那年选秀之时,得知她被雍正帝赐婚给四阿哥弘历,母亲欣慰不已,直叹菩萨保佑,说她许了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最好的郎君!
那时弘历尚未被封亲王,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未来储君,妤瑛也以为老天爷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好郎君,以为婚后两人能够琴瑟和鸣,而她将来便可母仪天下,成为所有女子艳羡的皇后。
可自从入了皇子府,她才惊觉弘历早有心上人,他的眼里只有那个女人,她试图说服自己,不要嫉妒一个格格,有辱自己的身份,她甚至安慰自己,一时的荣宠不重要,正室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时隔这么多年,弘历依旧独宠苏氏一人,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妤瑛想骗自己,都找不到说辞了。
妤瑛只觉自己活得很可悲,丈夫给予其他女人尊位,她明明心梗难舒,却还得被迫出席,祝福他们,弘历他真的好狠心呐!
这大约就是苏玉珊能想出来的,羞辱她的最好的方式吧!
而她贵为皇后,连最后一丝尊严都要被打破,纵使万般不情愿,却还是得违心的去观礼。
心怀怨怼的妤瑛艰难起身更衣,乘坐凤辇去往保和殿的这一路,她的心像是被夹在烈火上炙烤一般,抽搐着疼。
保和殿中除了太后冷脸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奉承苏玉珊,她们似乎都忘了她这个皇后的存在。
苏玉珊嫣然巧笑,今日的她一袭华服,是人群之中最闪耀的存在!
然而她身上的那一抹明黄,对妤瑛而言却是格外刺眼。这本该是属于帝后的吉服颜色,如今却被一个出身低微的汉女穿在身上。
目睹苏玉珊受王公大臣和妃嫔的叩拜和恭贺的那一幕,妤瑛的心火越燃越旺,她甚至在想,那日傅清为何要救苏玉珊?
如若他不相救,苏玉珊被发疯的马踩踏,定会一尸两命,从此后宫便清净了!
竹子说:久违的二更来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