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彻底的松了口气。只是此时不宜久留,大家也不知道那些狼群会不会去而复返,于是纷纷带上随身物品离开这不祥之地。
至于魏云舒,他带上了长生。
这个时候倒是也没人没眼色的跳出来说不行,毕竟大家也算是一起患过难的人。一群人朝着山下疾驰,等终于到达安全的地方之后,所有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回头看一看那座充满着危险的大山,大家伙儿都觉得这回真是死里逃生了。
远远的看见那些等在山下的车队迅速往这边赶,庞大的人群叫这些幸免的人有了充盈的安全感。或许这就是人类喜欢群居的原因吧。
等终于坐到马车上,一行人重新登上大道,大家才真真正正松了口气。不过这时候也是秋后算账的时间。
在最中间最豪华的那座马车里,长生蜷缩在一个小角落里,被众人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
“义父,这小丫头片子来历不明,还是从天而降,我看不安全得很。不如先把她收监?”
一开始的时候魏青山还只是想着把长生留给农家照顾,没想到这就要把她关起来了。
魏云舒只顾着查看地图,并没有说话。林副监正盯着长生看了会儿,只觉得眼睛疼。
这么丑的孩子,而且手脚无力,上马车的时候都是魏青山给提溜上来的,就算是有人要借此害魏云舒,也不会选这么一个人啊。谁不知道魏云舒自己长相极佳,身边的义子等得用的手下不说倾国倾城了,至少也是周周正正,哪里像这小丫头片子,丑的叫他都发愁。
还有,丑也就算了,脸上竟然还有伤疤,这伤疤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竟然如此狰狞。嘶,突然想起某个传言的林副监正眼睛在魏云舒和长生身上转了好几个来回,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莫非,这魏云舒因为自己成了太监所以心性发生变化产生扭曲,就是喜欢长得丑的?
啧啧啧啧,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实在是受不了这老不死的东西用那种充满恶意调侃的眼神盯着自家义父看,魏青山轻轻捏了捏拳头,咔咔啪啪的骨关节响声直接将陷入某些桃色消息中的林副监正惊醒,一脸僵硬的借口出去了。
直到这个时候,魏云舒才轻描淡写的吩咐了一句。
“青山,你吓唬林大人做什么?他年事已高,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这笔账到时候还是得算到你头上。”
魏青山别看出了名的桀骜不驯,但在魏云舒面前乖巧的就想一只小猫咪,这会儿上前给义父磨墨,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谁让他用那种眼神盯着义父看?义父风霜高洁,好比天上的云,他不过是脚底的泥,有什么资格去腹诽义父?”
“你也说了他是腹诽,又没有直接说出来。”
“心里想想也不成!叫我看见了,那就是不行!”
魏云舒不跟这头倔驴说这些,他看一眼安静的长生,有些意外。这孩子从醒来到现在都异常安静,且没有说过一句话,不会是个哑巴吧?
有这个想法的不仅仅是魏云舒,魏青山也这么想。虽然她一直安安静静不给人添麻烦,这一点儿倒是比大多数孩子要好,但如果是个哑巴也就不奇怪了。
“喂,你是不是哑巴?”
长生抬起头看着这个个子高大健壮占据了一大片阴影的成年男性,缓缓摇了摇头。
“不是。”
“嘿,你既然不是哑巴,刚才为什么不说话?说!你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奸细!敢说一句谎话,我活剐了你!”
当朝九千岁的赫赫威名整个大夏无一不知。他手下这些鹰犬的心狠手辣更是能止小儿啼哭。别说活剐,就是清蒸,魏青山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传闻!
可问题就在于,长生她不是大夏朝的人啊!所以魏青山说的这些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会儿听见威胁,倒是有些茫然。
魏青山看着这孩子,忍不住想她会不会有些痴傻。连这种血腥的威胁都听不懂吗?
研究了一会儿长生的精神状态,魏青山很快就没了心思,这会儿想起了刚刚义父交给自己的信封,立即掏出来呈给魏云舒。
“义父,这封信如此重要,要不我立即启程把它送回京城?”
魏云舒正在观察长生的眼神突然顿了顿,然后飘到魏青山身上,见他果然如同一块儿朽木一般,缓缓摇了摇头。
“不必,你顾好自己就成了。”
“啊?可是这个不是很重要吗?”
魏青山还是傻乎乎的没有听懂,魏云舒直接叫他滚出去牵马。虽然不明白义父为什么生气,但魏青山还是乖乖的下去牵马去了。透过车窗,长生还能看见那个傻大个子既委屈又茫然的脸。不由得默然。
就这样魏青山还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他不是傻得叫人忍不住想敲开那榆木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充满了木糠!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全程,但长生却也知道所谓的密信,是这个面色苍白的男子故意糊弄他好叫他逃的一命的借口。不然的话,就刚刚那个混乱的场面,如果一意孤行留下,作为里面武力值最高的魏青山估计也会死在那里。
此时的车厢里只剩下魏云舒和长生两人,长生依旧安静,却也知道这个男子的眼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自己。
他在观察自己,并且从未放弃观察。
许久之后,就在长生都觉得魏云舒是不是已经没有在看自己的时候,她终于听见对面的男子开口。那是一把听起来清润微冷的嗓音,带着一种成年人特有的沉稳。
“你叫什么名字?”
“……永安。”
“永安?倒是个寓意不错的名字。”
听见这个名字,即便是魏云舒,此时也忍不住有些恍惚。如果真的可以一辈子安安宁宁的度过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你可有父母亲人?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我父母亲人俱亡,这世上只有我一人。”
魏云舒怔了怔,真巧,他也是父母亲人一个不剩,整个魏家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如同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