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江峰子捧着脸,那两鬓斑白的头发上下轻微抖动,看上去倒是有些垂暮。
也许……他在哭,不过向来坚强的他没有表现出来,约莫过了半刻钟,他才缓缓抬起脑袋,眼眸已然猩红的他,就连说话都透出几分嘶哑来。
“我真的做错了吗?”
荆牧此刻已然无言,他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看在江峰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不知是过了多久,那江峰子的面色才逐渐好转。
他面色严峻的抬起头,看向荆牧时,脸色已然平和了,他笑了笑,说道:“让您看笑话了。”
荆牧摇摇头,道:“无碍,只是你现在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什么准备?”
似乎没有明白荆牧说话的意思,那江峰子反问道。
“自然是将江瑾瑜嫁出去的准备啊。”荆牧沉默了片刻,“你连令牌都给他了,难不成此时还有回旋的余地?”
“连您也觉得那林玄定会完成此事吗?”江峰子道。
荆牧盯着江峰子,愣了好半响才缓缓说道:“如果不是,你为何肯付出这么巨大的代价,而且那林玄活到现在也不是蠢笨之人,如果没有通天的本领,怎么会轻易面对这十死无生的局面?”
江峰子深深呼出一口气。
一瞬间,似乎是想通了之后,连带着心情都轻松不少。
“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那林玄想必也不可能会安然归来。”
说到此处,他漆黑的眼眸中闪烁出一抹流光。
“我有点好奇,你为何不亲自前往?”
“大人有所不知,这些年来,那域外邪魔针对我们这等级别的武者已然有所戒备,如果我出动的话,那边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这样就起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了。”江峰子解释道。
荆牧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解释,然后就走到一旁,盯着那桌案上的舆图去看。
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
眸色也渐渐阴沉了。
“也就是说就这几天的工夫,那域外邪魔又接连打下几座城镇了?”
他面色极差,几乎是艰难的吐出一口气,而后才道。
江峰子面色也阴沉了,他走了过去,并肩站在江峰子的身侧,只不过稍稍落后一步。
“如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荆牧布满斑白头发的侧脸上,犹豫了片刻,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战局连连不利,大秦域难辞其咎。”
荆牧陡然看向江峰子,喉咙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最后嘴唇蠕动了半响,尽归于无言之中。
……
大秦域
“大千阁阁主降临,我等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啊。”
秦堰见着荆牧突然造访,实属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换成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凑了过去,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而后在荆牧示意下,才直起身子,看似一脸的尊敬。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荆牧便是有天大的脾气也发作不出来,他只得是沉吟片刻,说道:“我近日前来乃是督促对域外邪魔作战一事,我听说大秦域只出兵十万?”
十万?
这两个字他咬的特别重。
龙族几百万大军在前线艰难作战了几月,而如今好不容易有休整的工夫,退了下来,而接替龙族的队伍,却只有寥寥几十万。
况且这几十万之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不入流的军士,尤其是以大秦域为甚,摆明了就是应付了事。
秦堰倒也不尴尬,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我大秦域最近到了瓶颈期,许多将士都在突破的关键时刻,我为大局着想才如此为之,一旦我这些将士突破成功,那对于九州大陆来说,岂不是一次强悍助力。”
这个理由简直是毫无缺点。
毕竟只要再等候一段时间,待到大秦域的军队突破之后,九州大陆的实力也会得到质的飞跃,而且,对于域外邪魔来说,无疑是一种沉重打击。
因此,那荆牧也不好借此发难,不过,若是就这么让其过去了,那日后其余人再对大千阁的命令阳奉阴违的话,那么后果可严重了。
毕竟每个人都如同龙族那般有大局观。
“还有多少日突破?”
他直接问道。
秦堰早有准备,连忙唤来下人,当着荆牧的面翻开一个足足有巴掌厚度的账册,仔细翻阅了前几页,然后目光便是落在江峰子身上,“若是我估摸着没错的话,最长的应该还有三个月,最短的,应该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出关了。”
“你的意思,这几月让龙族就自求多福,让大千世界就自求多福了?”荆牧终于没忍住,嗤笑一声,道。
秦堰合上账册,直视荆牧。
该有的礼貌他已经讲到了,至于现如今,在他眼中那荆牧的刁难,可就不在他的礼貌范围内。
于是,他那眼神之中,有一缕流光闪过,旋即不急不躁的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待他们突破成功便将他们送上战场,还未来得及稳固自身境界,那与送死又有何区别?”
说到这里,他语气沉重几分的,大有一股大义炳然的格调。
“我秦堰,作为大秦域的皇帝,作为他们的王,断然做不出这等事情来,我要对我的战士负责。”
此刻的荆牧很想飙脏话,但是他忍住了,之所以不骂出来,一个很简单的原因,他看着秦堰有些恶心了,是那种生理加心理上的恶心。
“做人做事做到你这等地步,还真是独一份,秦堰……老朽对你很失望。”
说完这句话,荆牧便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而就在荆牧离开后不久,刚刚才得到消息的内阁首辅大臣徐衡,才迈着匆匆步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可到底还是没有见到荆牧。
连忙问一旁的下人,知晓了事情的原委之后,他那如同老树皮一般的脸庞闪过一丝冷色,他恨铁不成钢的看向秦堰,满是失望的语气道:“陛下……这一次,您真的任性过头了,在大是大非面前,您怎可如此儿戏!!!”?